因着回程的路上,蒋時翎莫名其妙的弃马乘车,而这马车狭小,坐不得几个人,无奈下,知夏只好同另外两个婢子,一起坐在了后面的那辆马车里。

    如今蒋時翎跳将出去,这马车里唯有叶辛湄一人,她跪坐在棉垫上,听外面短兵相接的声音此起彼伏,“啷啷当当”的响个不住,不禁紧紧攥住了裙摆,很是有些惊恐。

    也不知这荥阳蒋家究竟是招惹了什么难缠的人,竟是金银财帛一样不要,只要人命。

    叶辛湄正敛眉思索着,忽瞥见支起的车窗外,蒋時翎手握一柄长剑,剑刃锋利,仿佛两道雪线一般的程亮,正朝着一个黑衣蒙面人用力刺杀而去,随即血光四溅,惨叫声起,不觉心头一寒,立时收回视线,将身子往车厢里缩了缩。

    然而下一瞬,叶辛湄便抑制不住地开始自厌起来。好歹也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怎么还是这样的胆小如鼠?这样没出息的她,又要如何去复仇雪冤?

    心里忽地涌出了一些勇气,叶辛湄咬紧牙就起身爬到了车窗前。

    车外已是鲜血四溢,黑衣人那边损失惨重,只是蒋時翎的人手也已经折了好几个,那些人浑身血淋淋的,随意躺在地上,早已经没了气息。

    叶辛湄看得眼睛发直,身子发僵,哆嗦着嘴唇,脸色蓦地变得苍白。

    正是激斗中的蒋時翎似有所感,余光一瞥,便瞧清楚了这厢的情景,顿时脸色铁青,一个飞身踹倒了一个黑衣人,转头厉声喝道:“坐回去!”

    叶辛湄吓了一跳,身子下意识往后一歪,便跌进了马车里。

    外面的打斗声又响了半盏茶的功夫,才渐渐停歇下来,蒋時翎将残局安排妥当,眼睛往马车这里一瞥,忽地想起方才的事,便冷着脸,提着犹自淌血的长剑,身子一跃就上了马车。

    车帘被人撩开,叶辛湄一眼就瞧见了那锋锐的利剑末端犹自滴着血,当即唬得脸上变色,身子不由自主地往里面挪了挪。

    蒋時翎冷眼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地冷笑一声,道:“不是还撩起帘子看嘛,胆子这般大,怎么这会儿倒变成小鹌鹑了。”

    叶辛湄垂着头没说话。

    蒋時翎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随即落了帘子跳将下去,将长剑收拾妥当后,才重又上了马车。

    马车里的气氛有些沉闷,叶辛湄耷拉着脑袋,很有几分丧气的模样。

    蒋時翎也有些生气,他都明明白白嘱咐她了,叫她好好待在马车里莫要乱动,为什么不听话呢?

    只渐渐的,不快都消失了,蒋時翎看着那垂头的少女,心说这样莽撞不听话的性子,不正是阿湄吗?又想起她跟阿湄一样,一吃萝卜便会生出疹子,他的神色慢慢变得沉郁,随即撇开了脸。

    如果她真的是她,则为什么她要故意瞒着自己不愿相认呢?

    马车里的气氛愈发的沉重,叶辛湄偷眼觑着,见那人脸色不好,心里莫名有些发憷,便也不敢多话,只垂着脑袋,当自己是个哑巴。

    这般过了好一会儿,忽听见那人轻叹了一声。

    叶辛湄心中微动,还不及抬起头,就听他道:“等回了家,你万不可似方才那般任性不听话,须要好好听我的嘱咐,切记得万事小心。”

    叶辛湄一怔,就听蒋時翎又道:“家中最近不甚太平,你跟我回去后,需得谨言慎行。我会派人保护你,但你自己也要小心些才是,听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