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异样很快就被知夏发现了,抿着唇儿偷笑着,就去拽叶辛湄的衣袖,叶辛湄便也发现了。

    睡了一夜后,叶辛湄的情绪已经得到了最大限度的稳定。

    她认为,昨天的确是她太敏感了,毕竟借尸还魂这种事,还是太过离奇,太过匪夷所思了。她不觉得一向不相信这种鬼怪之说的他,会真的变了性子,就开始相信这世上真的会有这种奇事。

    也许他只是忽然间想起他们以前在一起讨论过这种事,随口那么一说罢了。

    叶辛湄压下了心里头犹自沸腾不安的情绪,觉得在事情了结前,她还是有必要继续勾着这位爷的。于是合上匣子,故意站起身,走开几步飘飘然转了个圈,笑盈盈歪着头冲蒋時翎笑:“三爷,阿湄今日好不好看?”

    “阿翎哥哥,阿湄今个儿好不好看?”

    脑子里忽地一阵嗡鸣,蒋時翎的耳边仿佛响起了当初那管叮咚仿佛泉水一般美妙动听的声音,顿觉胸闷气短,脑仁儿晕疼。

    叶辛湄本是意图借着旧日里的事儿勾一勾他,没想到他竟忽然变了脸色,瞧着面上苍白,额间生汗的模样,似是生病了一般,忙上前扶住了他,急道:“三爷这是怎了?”

    忽地想起这一回重新相见,他的气色似乎一直都不大好,肤色总是过分的白皙,透着一股淡淡的病气。难道说,这五年里他竟是生过大病吗?

    叶辛湄蓦地有些不安,若他果然病倒了,那她还怎么跟着他回去蒋家,为自己讨个公道呢?

    于是愈发慌乱起来。

    蒋時翎皱着眉抬起手,轻轻握住了那柳氏攥在他臂膀上的手,嘴里喘道:“痛。”

    叶辛湄一惊,才发现自己慌张下,手劲儿竟是太大了些,忙松开手,尴尬地笑道:“是妾太紧张了。”

    蒋時翎哪有闲暇争执这个,他微闭着眸子,只觉心头跳得厉害,叫他喘不过气来。

    叶辛湄见他气色难看,忙唤了知夏过来,跟她一左一右,扶起蒋時翎过去在美人榻上躺下。

    “去端碗温水来。”叶辛湄随口吩咐,见知夏要走,忙又唤住:“三爷不爱喝白水,记得捶两颗甜枣进去。”

    蒋時翎正捂着胸口喘息,闻言心上又是狠狠一跳,他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只他的脸色一直都白得很,叶辛湄并没有留意到异样,起身过去拿了一床金丝绒毯过来,给他盖在肚子上:“如今天气多变,早上凉,半晌里却热得很,三爷可不能只顾着贪凉,用多了冰,暑天里得了寒症可是了不得的。”

    蒋時翎没说话,只脸色愈发白得吓人。

    他不爱喝白水,杯子里常泡了捶得稀碎的甜枣,这习惯蒋家的下人都知道,可是绥安这里除了常青,并没有其他人知道他的这个习惯,常青已经问过了,并没有告诉过她这些事,她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蒋時翎瘫软在榻上,许久后,才微微颤抖着嗓子,轻声道:“我口里没味儿,想吃些松软甜烂的,阿湄若是会厨艺,可愿去厨房为我做些羹汤小食吗?”

    他看起来很虚弱,说话绵绵的,很有几分可怜相,叶辛湄看着这样的他,忽然有些心软,只她又唾弃自己的这份心软,顿了顿,垂眼说道:“成,那三爷且先等会儿。”说着起身径直出了屋门,快步往厨房去了。

    叶辛湄离开后,屋里只剩下蒋時翎一个人,无力地躺在美人榻上,微眯着眼,看团团金光从隔扇处飞进,晃得屋中一片光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