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辛妤听闻动静,立时擦干眼泪,抬起头来,见是桃青来了,瞥了她一眼,不禁目露出厌恶之色。

    只这桃青非是寻常婢子,心狠手辣又颇有心计,当初那个偷梁换柱的法子,便是她想出来的。她不敢真个儿要了她的性命,又唯恐她被蒋時翎捉了去弄死,本想将她送出蒋家远远安置了,偏她又死活不肯,也只好捏着鼻子将她放在了阆苑小筑,放在了她的眼皮子底下。

    可心里仍旧是厌憎极深的。

    叶辛妤缓了缓气,撇开眼冷冷道:“你不是擅长制.毒吗,去调制一瓶出来,最好是那种能叫人悄无声息地死去,还能看不出死因的。”

    桃青自然知道,这位三奶奶是想把药下给谁,微微含笑,点点头应了。

    叶辛妤见她温顺听话,遂减了心中的几分嫌恶,想了想略缓和了语气道:“说起来你也不小了,替我做了这事儿,我给你寻一门好姻缘,也是你我的一场缘分了。”

    她这话是试探,也是她心中的期盼。这样的婢子留在身边,她的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不安的。

    只桃青听了后,脸上的温顺立时消失不见,猛地抬头,黑黢黢的眼珠子紧盯着叶辛妤瞧,瞳中竟闪过了阴冷如刺的寒光。

    叶辛妤被吓了一跳,登时恼了,骂道:“你找死呢,竟敢这样盯着我瞧?”

    她的喝骂吓不住桃青,桃青无声地冷笑起来。

    桃青的相貌本也出众,鹅蛋脸弯眉檀口,虽是个丫头,可养在深宅高院,也是打小就锦衣玉食的受用着,可如今,她肌肤如玉的脸上,却狰狞着令人生骇的笑意。

    叶辛妤看着她,在这天光大亮的所在,硬生生地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屋子里半晌没有动静,静悄悄的,仿佛没有人在一般。桃青吓唬了叶辛妤一回,重又垂下眼皮,略福了福,竟是不等叶辛妤的允肯,转身便走了。

    叶辛妤瞧着她一瘸一拐的形容,稍稍喘了一口气,等她出了门,转身不见了踪迹,才绷起唇线,低声咒骂道:“痴心妄想的贱蹄子,都被打成了这幅鬼样子,竟还贼心不改,癞□□想吃天鹅肉,也不照照镜子看自己可配?”骂完,胸口一阵起伏。

    虽桃青碍眼,可她眼下的心腹大患却是那个住在思贤居的小贱人。

    默了片刻后,叶辛妤喊道:“来人。”

    便有心腹走了进来。

    叶辛妤道:“去打听一下,那个思贤居的浪蹄子是什么来头儿。”

    心腹领命去了,叶辛妤端起几案上的茶盏连饮了好几口,才终是渐渐缓和了心绪。

    入了夜,远处才响起一更天的梆子声,蒋時翎便背着手,进了叶辛湄的院子。

    叶辛湄刚洗了澡,换了一身干净软绵的里衣,正合了眼坐在靠椅上,由着丫头给她烘头发。

    蒋時翎站在屋门处默默地看了一会儿,才迈步走了进去,在圈椅上坐下。

    叶辛湄察觉了动静,睁眼就看见了他,忙起身福了福,说道:“妾马上就好了,趁着这功夫,三爷不如先洗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