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三太太正立在福禄堂里翘首以盼,瞧见蒋時翎来了很是高兴,忙拉着他坐下,嘘寒问暖。

    蒋時翎静下心等着母亲问完,才说起了柳氏的事。

    蒋三太太哪有不依从的,她怜爱地看着儿子犹显苍白的脸,轻轻地叹息:“都依你,只要你高兴就成。”说着叫来了李妈妈,细细吩咐道:“你叫人备下两匹织锦花缎子,两匹勾线银纱,还有放在丁字号木箱里的两个红木匣子,打发人送去思贤居,给那柳氏。”

    说完转头,向着蒋時翎笑道:“你放心,既是你看重她,母亲自然也要抬举她。”

    这样丰厚的赏赐,对于一个才刚进门,还不曾端茶见面的妾室而言,的确是很优厚了。

    蒋時翎满意地笑了,又道:“喜宴已在绥安办过,儿想着也不必再麻烦,便只补了端茶礼也就是了。”

    蒋三太太对此毫无异议,又拉着蒋時翎问及他绥安之行可还顺畅,尤其是身子,一路奔波下,可有哪里觉得不适。

    蒋時翎便继续耐着性子,同母亲慢慢说了起来。

    思贤居里。

    叶辛湄看见那些东西,先是惊诧,随后恍然,不觉暗中冷笑。

    夫君漠视,婆母不喜,她那个庶妹,在这蒋家的日子,果然难过得很。

    心里一时觉得解恨又舒畅,同来人福了福,叶辛湄笑得婉转乖顺:“多谢太□□典。”又从荷包里摸出几枚银瓜子,塞进那送东西的婆子手里,笑道:“太太慈爱,我心里感激,想去给太太磕个头,谢个恩,就是不知道家里规矩如何,也不敢乱走。”

    婆子便笑了,倒是个心眼机灵的,怪道公子这般抬举她。

    只当家太太的态度太过明显,婆子又哪敢要她的赏钱,推还回去笑道:“太太心里也惦记着姨奶奶呢,只奶奶这里还乱着,不如先收拾妥当为好。至于什么磕头谢恩的,三爷刚才已经跟太太商定了敬茶的事情,姨奶奶只安心等着就是了。”

    叶辛湄听了就笑,又把银瓜子推了回去:“多谢妈妈跟我说的这些,这是一点子小心意,妈妈甭客气,拿去买果子吃吧!”

    一时送走了那婆子,叶辛湄端着一碗清茶坐于廊下,与蒋家后宅的形势,便有了两分的清明。垂眸慢慢饮了一口,只觉心里稳稳当当的,先前的些许不安,竟是全部消散了。

    阆苑小筑。

    叶辛妤手中攥紧了绢子,重重跌回了坐塌,苍白如玉的小脸上,满是不可置信悲伤欲绝的眼泪。

    五年了,自她嫁进这蒋家已经五年了,这五年里,她何曾做过半点对不住他的事。

    更别说起先那三年,他昏迷沉睡,仿若活死人一般躺在床上毫无动静,是她,是她守在他的身边不离不弃,悉心照顾。

    他倒好,人一醒,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命常青将他搬去了思贤居,从此跟她分院而居,叫她受尽了旁人的嘲弄。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曾对他生出过半点的怨怼,她只盼着,盼着能有那么一天,他能忘却了姐姐,忘却了旧事,接受她,爱惜她。

    虽她不如姐姐美貌,也不比姐姐养得娇贵,可她爱他的心,却是不比姐姐少了分毫,只要他肯,他们也是可以恩爱比翼,白头偕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