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老爷并不承认他的心偏向了苗如慧,但她说的那两点,他却是承认的。在后来的日子里,他得承认,他渐渐的对阿兰的咄咄逼人失去了耐心,转而投向了苗如慧的温柔小意。而阿兰之所以死都怨恨他,便是她也觉得自己变了心。

    “所以呢,你觉得你已经得到了我的心,这叶家的孩子又都是你生的,故而你就在阿兰的饭食里搁了药,慢慢地毒死了她?”叶老爷猛地抬起头,冷不丁地问道。

    苗姨娘激动之余,差点就一口认下了,只是她及时的悬崖勒马,“哼”了一声冷冷笑道:“老爷胡说什么呢?姐姐她分明就是生病熬空了身子,病死的。”

    叶老爷冷冷地笑:“果然是头发长见识短,你当阿兰埋进了土里,这事儿就盖棺论定,就不了了之了?我告诉你,我已经命人去挖坟开棺了,阿兰究竟是不是被毒死的,看看尸骨一眼便知。”

    见苗姨娘眼神闪烁,分明是不信的,叶老爷好心地告诉她:“因毒而死的人,通常骨头都会发黑,或者发青的,只要阿兰的尸骨颜色不对,你说,你还敢说她是病死的吗?”

    苗姨娘面色开始变得苍白,然而她神色岿然不动,强打起精神哼了一声道:“便是毒.死的,又与我何干?谁知道是不是她面甜心苦,虐待下人惹了人恨,这才遭了毒手。”

    叶老爷忽然“哈哈”笑了起来,直笑得苗姨娘浑身发毛,背生冷汗,他才止住了笑声,目光缓慢地移过来,比地窖里抬出来的冰块还要冷,看得苗姨娘心口直发憷。

    他道:“阿慧,不是所有的事情一定要你承认了,才算是盖棺论定。你害死了我的阿兰,我告诉你,我不会放过你的。”

    苗姨娘骤然变色:“你不能这样对待我,我给你生下了阿澄。”

    叶老爷冷淡地看着她:“虽然阿兰去了,但你也不能因此就忘记自己的身份,你只是个妾,这叶家的主母,永远都是阿兰。阿澄是阿兰的儿子,他不过是借着你的肚子,降生到这个世界上而已。”

    苗姨娘被这番话刺激得当时就疯了,她尖声叫道:“你放.屁,阿澄分明就是我的儿子,跟那个早就死了烂掉的女人没有半点关系。”

    叶老爷听见这妇人口出狂言,竟对阿兰不敬,额上不禁青筋直蹦,然而他还是忍住了心中的怒火,冷冷笑道:“你不信?不如我将族谱给你翻看翻看,你且看看阿澄究竟是谁的儿子。”

    苗姨娘登时急怒攻心,身子往前一扑,就想上前去抓住他。却被叶老爷一把推开,摔倒在地上。

    叶老爷冷漠地看着她,问道:“我问你,阿湄可是你害死的?”

    苗姨娘正值崩溃的心绪忽然间奇异地重新归位,她拢了一把有些散乱的鬓发,扬起脸倔强道:“她不是跟人私奔了吗?要知道那丫头可是那位教养出来的,那样的人,又能教出什么好女子呢?”

    叶老爷看她一副不到黄河不死心的模样,冷笑道:“你还嘴硬?阿妤都已经承认了,白纸黑字,你无从抵赖。”

    苗姨娘呲牙冷笑:“阿妤不是疯了吗?谁知道是不是你们设私刑逼供,这才逼疯了我的阿妤。”

    叶老爷在路上已经从蒋時翎那里听说了叶辛妤得了失心疯的事情,心里如何能不悲痛,如今见了这始作俑者丝毫不知悔改,嘴巴依旧这般刁钻,顿了顿,歹从心生,故意刺激道:“你还不知道吧,蒋姑爷已经写下了休书,阿妤她,被蒋家休弃了。”

    苗姨娘先是一怔,后就火冒三丈,扬眉道:“他们敢?”心说她手里还握着蒋三太太的把柄,蒋家敢休弃了她的女儿,她就敢把那把柄捅出去,让蒋家三房家破人亡。

    叶老爷冷笑着看着她:“蒋家为何不敢?阿妤嫁去五年无所出,正合了七出之条。”觑见苗姨娘将唇抿得雪白,脸上依旧是桀骜不服的神色,冷哼一声说道:“我听说蒋三太太有把柄在你手上?我劝你还是心善一些吧,想想阿澄,若是你把蒋三太太给惹毛了,她跟你鱼死网破,把替嫁这事儿的始末抖落出来,你当还有好女子愿意嫁进叶家,嫁给阿澄吗?你已经害了我两个女儿了,我求你行行好,放过阿澄吧!”

    苗姨娘的脸色在听了叶老爷一番话后顿时灰了一半,是呀,阿澄的婚事刚好有了眉目,这当口,叶家可不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可阿妤呢,就由着蒋家休弃了吗?

    苗姨娘忽然挣扎着站起身,扑身过去揪住叶老爷的衣摆,凄厉地喊道:“阿妤也是你的女儿,你怎么能容忍蒋家小儿这般对待她?”

    叶老爷垂眸看着这披头散发的女人,呲着牙根道:“那阿湄也是你的女儿,你怎么就能伙同桃青设下这样的毒计,生生就要了她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