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辛湄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她笑道:“哎呀,我竟然忘了,你被阿妤下了哑药,已经不能说话了,真是可惜呢!”她随意拨弄着腕子上的手环,眸子似笑非笑地往桃青这里瞥了一眼,讥笑道:“不惜背弃主子,却换了这样一个下场,桃青,你就真的不悔吗?”

    桃青眼里飞速闪过一丝阴霾,可她很快就镇定下来,又小心地往后缩退了两步。

    叶辛湄抬手扶了扶发髻,忽地站起身,看向桃青的身后露出震惊和欢喜的神色,喊道:“金枝,银叶,你们也在呀!”说着竟还往前走了几步,眼角泛起一丝潮湿猩红,招手道:“快来我看看,你们这些年过得可还好?”

    桃青本就被叶辛湄忽然起身吓了一跳,随即又听她唤金枝银叶,心里不禁添了几分惧意,可她仍旧保持着一丝清明,手指紧紧抠在椅把儿上,神色虽带了些狼狈,却还镇定。

    叶辛湄瞟了她一眼,瞳孔跟着就是一缩。

    果然,一提起金枝银叶她便目露恐惧,这么说,那两个丫头……

    叶辛湄登时眼圈发红,鼻腔发酸。那是多么乖巧伶俐的两个小丫头呀,跟着她嫁进蒋家的时候,也不过十二三的年纪。

    花骨朵一般的姑娘,还没绽放,就被人一把给薅掉了。

    叶辛湄勉强按捺住心头的恨意,眼睛眨了眨,忽然笑得凄楚:“桃香,你哪里去了,怎的一去不复返,这些年我好生惦念你。”

    桃香不比金枝银叶,在桃青心里还是有些分量的,于是一听见这个名字,桃青的眼皮子立时就抽搐起来,她面露恐惧,情不自禁地就想要回头看,但是眼神闪烁了几下,还是被她强行按捺住了。

    果然是个厉害的,眼见着都怕成这样子了,还能这般的脑子清醒。

    叶辛湄细细打量着桃青,仿佛不认识她一样,随即忽地绽开一抹笑,问道:“桃青,当年你生辰时我送了你一副金子打就的百鸟朝凤图,如今你可还收存着?”

    桃青一听这话,人立时就僵住了,便连脸上的惊惧,也都仿佛被冰冻了一般,全都凝固在了脸上。

    叶辛湄愉悦地笑了起来,说道:“你天赋异禀,极擅丹青,偏碍于丫头的身份,画出来的画却只能写了我的名字。这些年我一直在想,你口口声声说着,愿意隐在身后,不求虚名,这些话,当真是真心的吗?”

    桃青额角渗汗,脸色愈发的苍白,替画这件事,除了她和叶大姑娘,谁也不知道,整个凤阳县,除了她,就只有叶大姑娘心知肚明,那画仙究竟是谁。

    可是,这个柳氏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

    心里的那道防线忽然就崩溃了,桃青的身子抖若筛糠,忽地瞳孔一缩,随即扶着椅子便跌跌撞撞往旁边儿冲了过去。

    她虽不能说话,可极度的恐惧下,喉间还是呜呜咽咽的溢出了一些声响,叶辛湄看着她抱头鼠窜的模样,脸上闪过恨意,又闪过悲楚,最后全部化作冷笑,几步走过去捉住了桃青的臂膀,将她制住,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说道:“你跑什么呀,难道看见我回来了,你不高兴吗?”

    桃青登时发出一声凄厉的呜咽,随即抱着头便窜进了内室。

    叶辛湄却没有追过去,转身在椅子上缓缓坐了下来,然后就看见桃青的脖子上横着一把长剑,一步一步的,正慢慢退了出来。

    蒋時翎一走出内室,眼睛便不由自主地往叶辛湄那里瞟了一眼。

    他隐在暗处良久,屋里的事情他也看得清楚,她说的那些话,有些是他嘱咐过的,可有些,却是只有他和阿湄才知道。而这些事情,他并没有告诉过这个柳氏。

    手持利剑,将桃青逼回了堂屋,蒋時翎默了一瞬,说道:“阿湄,去把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