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盛寻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白色的天花板让他有片刻恍惚,直到有人低声唤他的名字他才回过神来。清醒过后,盛寻立即想要坐起来,项柏及时按住了他的肩膀,温声道:“寻寻,你还在输液,等一会在起来。”

    看了一眼左手背上扎着的针,盛寻下一秒的动作便是毫不犹豫的去拔针。项柏被他唬了一跳,连忙捉住他的右手,语气有些严厉,“你在做什么?”

    盛寻道:“我想见小勤。”

    项柏被气笑了,“你现在身体虚弱,他也昏睡还没醒,就急在这一会吗?”

    盛寻看着他,“来的时候你跟我说他是清醒状态。”

    项柏毫无愧色地道:“军部的人是这样跟我说的,刚刚我也问了医生,他是因为失血过多导致体力不支,所以这几天睡眠时间会比较长。倒是你。”男人拧起了眉头,“项易到底是怎么对待你的?怎么会把你养成营养不良的状态?你知道吗?医生给你做了多项检查,每一个检查结果都在平均值以下。你会晕倒,也是因为长期没有进食加上精神状态太紧绷的关系。”

    盛寻没什么反应的听着,好像根本不在乎自己身体的状态,等他说完了才问道:“我什么时候可以去见他?”

    项柏有些气结,缓了片刻才道:“等输完液,应该还要四十分钟左右。”

    盛寻躺了回去,但脸上很明显的流露出烦躁难耐的情绪,他抬头看着药瓶,突然问道:“是营养液吗?我喝掉的话效用是不是也差不多?”

    项柏气笑了,“就这么心急?”

    盛寻抿着唇不说话,项柏突然叹了口气,道:“我也能理解,三年前在得到你航班出事的消息等待营救的时候,我也是这么心急。”他说到这里,适可而止的止了话头,站起身来,“我去找护士借一个移动支架。”

    盛寻多少有些惊讶,但并没有太流露出来,只是在男人出去的时候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几眼。没过多久,项柏就推了个支架进来,把药瓶挂在上面,然后把盛寻从病床上扶了起来。盛寻起身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换了一身病号服,这令他身体有些紧绷。项柏察觉到了,一边蹲下身给他套上病号专用的布鞋一边道:“我帮你换的衣服。”

    盛寻放松了些。

    项柏替他套好鞋子,抬头看着他,“寻寻,你瘦了好多。”他把人搀扶起来往外走,没多远就到了项勤所在的病房。病房门口有两个警卫员在守着,进入里面后,威尔也坐在病床旁边。

    看到盛寻进来,威尔连忙站了起来,“盛先生,阿勤先前醒了一会,已经能正常开口说话,子弹没有伤到重要脏器,医生说大约三个月他就能恢复健康。”他显然知道盛寻对项勤到底有多关心,所以不等对方询问,就一连串的将医生说的话转告了盛寻。

    盛寻道了声谢,目光立即落在了躺在病床上的青年脸上,看到他的神色稍稍好了一点,心里也松了口气。

    军方原来的警卫员明显还想请他去见一次上将,但盛寻拒绝了,剩下的时间都坐在了病床边,一言不发的盯着床上的人,直到项勤再次醒了过来。

    看到青年睁开眼眸的瞬间,盛寻心口一跳,放在膝盖上的手指都蜷了蜷,但最终没有动。项勤睁开眼皮,眼眸里一开始还有些恍惚,意识到旁边有人的时候便缓慢转过头来,然后跟盛寻对上了视线。

    四目相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项勤才开口:“寻哥,别哭,我没事了。”

    盛寻根本感觉不到自己落泪,直到听到青年的声音,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项勤想伸手来替他拭泪,明明是个简单的动作,受伤中的青年做起来却很费劲,手臂抬起不到十厘米就觉得肩胛骨一片疼痛,快要跌落下去的时候,盛寻及时握住了他的手,主动将脸凑到他的手心里。

    很小的一张脸,青年的手又宽大,几乎能完全笼罩住一样。细腻的肌肤蹭到了他的手心,滚烫的泪水淌在掌纹里,带着压抑喘息的鼻音,令项勤听了心碎,又觉得无比满足。

    他还活着。

    重逢时满心满眼里都是被背叛的痛苦,刻意的羞辱,愤怒的质问,还有嫉妒种种情绪,甚至用了巧妙的逼迫方式让他终于正视了自己真正的需求,选择回到自己身边……那会他内心有着对兄长报复回去的快感,但现在,感受到盛寻落在自己掌心里的热泪,想到他比寻常人见得多的那场事故现场,项勤就觉得庆幸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