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项柏下了楼,绿洲已经进入戒严的状态,防卫队不止在外围巡查了,也在城内来回巡逻,并且将枪支都明晃晃的挂在腰上。酒店门口停了几辆车,有私家车和军用车,几个穿着军装但跟本地军服有明显差异的士兵守在军用车旁边,其中一个看到他后便走了过来,“您好,请问您是盛寻先生吗?”

    盛寻有些恍惚,他已经太久没有从别人口中听到自己的真名了,所以一时之间居然没开口。项柏道:“他是盛寻。”

    对方拉开了军用车的车门,“盛先生,请您跟我们去一趟军区35号分部基地。”

    项柏道:“他坐我的车。”他话音刚落,另一道声音插了进来,“坐我的。”

    盛寻顺着声音看了过去,便看到了项易。

    明明才几天时间没有见面而已,盛寻却有一种很久没见的隔阂感。他的丈夫看到他,神色间并没有任何仓皇,也没有因为过去使用的种种手段而感到羞愧,他依然站得笔直,用同样带着克制的爱意目光看着盛寻,还含着几许温柔。只是那堆砌出来的自信在看到盛寻空荡荡的左手的时候终于有些崩裂,眸色中闪过一抹阴鸷,正要跨前一步,跟在他身后的秘书雅雅开口道:“老板,绿洲还有许多事务等待您处理。”

    项易顿住了脚步,盛寻也回了神,淡声道:“你留下吧。”

    项易盯着他,“寻寻。”他慢慢攥紧了手心,“你还会回来的是吗?”

    他那样期盼,甚至还带了几分乞求。这个男人最好颜面,自尊心强大,他是站在绿洲顶尖位置的人,原本是不会在旁人面前流露这样的情态的,可他显然心里慌乱极了,居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盛寻垂眸,“当然会回来,毕竟我们还有事情需要处理。”

    项易神色扭曲了一下,咬了咬牙,最终从唇齿间艰难的发出一个“好”的音节来。

    盛寻上了项柏的车,军部的两辆车在前后保护。这样严密的状态,让盛寻心里产生不太好的预感,等车子启动之后,他直接问道:“是不是还有海盗没有落网?”

    项柏隔了一个座位看着他,手指动了动,声音还是带着之前的沙哑,“寻寻,三年没见,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话吗?”

    盛寻道:“在没亲眼见到小勤安全之前,我做不了其他任何的事。如果你不想告诉我,那请给我一个安静的环境。”

    他拒绝意味太明显,让项柏觉得难受又嫉妒。他想到三年前两个人之后一次分别的时候,他能随意抱自己的秘书,能在他的家里或者办公室里把他玩弄到汁水淋漓,而现在,盛寻全副心神都牵挂在自己小儿子身上,明明三年没见,却对自己一副视若无睹的模样。项柏在情场上向来得意,从十几岁到四十几岁,只有他拒绝无视别人的份,还没有一个人这样对待过他,以至于他难得的品尝到一阵酸苦感。

    但偏偏也无法发怒,毕竟对方关切的对象是自己的小儿子。

    虽然他信奉狼性教育,但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涉险,所以当知晓他这三年到底做过什么的时候,他也觉得紧张后怕。

    项柏道:“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我也是在三天前知晓他的近况的。”

    盛寻皱起了眉头,忍不住指责道:“他去做那么危险的事,你就毫不知情?你身为一个父亲,这是很不负责任的体现!”其实盛寻也知道自己跟项柏比起来是半斤八两,甚至他自己才是令项勤涉险的源头,可他忍不住想要找一个发泄点。好像如果大家都做的不够好的话,他的内疚感也会稍稍减轻一些。

    项柏没有发怒,反而摆出一副很诚恳的表情来,“我是该骂,作为一个父亲,小儿子去做卧底不知道,还以为他是待在哪个基地里,之所以三年都不肯回来,是害怕触景生情。而大儿子结婚的事我居然也不知情,更不知道他的伴侣是自己心心念念三年的人。”

    盛寻心口一跳,对上对方的视线时,像是被里面蕴含的爱意灼烧了一样,下意识别开了头。

    项柏没来碰他,依旧规规矩矩的坐着,缓慢道:“三天前我才知晓阿诚婚期是阿勤为他挑的时间,为的是能有理由把阿易叫回来,而后来我收到了消息,找到了手表的第一卖家。”他笑了一下,带点讽刺意味的,“我怎么也想不到你还活在世界上,而且是被我的大儿子藏了起来。”

    盛寻闭了闭眼,意识到男人的声线并不是偶然这样,而是说每一句话都带着沙哑之后,脑海里便有了个浅淡的猜想。可他现在感情已经乱糟糟的,心里牵挂另一件事比较多,所以直接道:“我现在不想谈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