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晚才来?”席白在约定好的地方等了很久,从月上梢头等到黎明将至,原本按照他的性子,别说等几个时辰,就算等一炷香也是不愿意的。可今非昔比,他家落魄了,从前道上的朋友们,见他家没了钱,都做鸟兽散,并未有个真心人来帮他一把。

    为了生计,席家把院子租了出去,三三两两的闲杂人等住了进来,有大户的外室,还有些来路不明的人,总之不是何雨堂这种档次的人物。

    席白嫌弃租户到了晚上还在吵闹,便去找人理论,谁知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席白自小不曾受过这种委屈,可他又十分清楚自己肩不能提手不能扛,并无退路,因此宁愿在外面吹风,也不愿回到家中。

    吹了大半夜的冷风,席白才见到姗姗来迟的陆盐,席白忍不住抱怨两句,但他见陆盐不应,便住了嘴。

    前日里,两人见面,陆盐还穿着粗布衣服对他低头哈腰,今日,两人身上明明都穿着绸缎的衣服,陆盐身上的却仿佛更鲜亮一些,真是命运弄人,不可估量。

    “我能落到今日地步,全拜那个花临所赐,你想法子把他约出来,我来动手,”席白特意强调了他来动手,“你以为呢?”

    “不可。”陆盐却一口否决。

    “又不会牵连到你尊贵的何少结拜兄弟头上。”席白话语间酸溜溜的。

    陆盐说:“对付一个无依无靠的穷小子,何至于要我们亲自出手?倘若被发现了,因此把性命搭进去也是不值当。”

    “那你的意思是就这么算了?让一个穷小子骑到你的头上?”

    陆盐摇头:“当然不是。最好找一个与花临有仇之人,再让他动手,如此最是稳妥。”

    “这件事,非赌棍张三做不可!”席白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望着席白离去的背影,陆盐心里一块大石头逐渐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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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日初升。

    义塾门口,站了个穿一身白的体面人。再仔细一看,这人却是前些日子输光全部家产,被人传言远走他乡避祸的赌棍张三。

    围了不少人,都指指点点看热闹。

    家丁要赶张三走,张三却说:“我欠你们义塾里的人钱,我今天是来还钱的,你把花临叫出来,见不到他,我就不走。”

    没有法子,家丁去找了花临,花临早早来到了义塾,本来在温书,听家丁说有人找她,于是跟着出去了。

    “架子真大,请了半天,你才出来。”张三见到花临,一脸热情地迎上去。

    花临满心戒备,后退一步:“我和张公子好像并没有什么交情。若是为上次代写书信银两一事,那倒不必了。”

    “银子的事既然说清楚了,那我们来谈谈另一桩事情。”张三说。

    花临眉头一皱:“我与你没什么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