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这里还有这样东西?”

    之前的螺黛是宫人准备的,时男子亦有用者,所以备了也没什么,但这花钿却是正正经经女子才用的。

    云容一时愣住,就像之前几次寝殿出现一些莫名的东西一样,这花钿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出神间霍仪已经取了一枚花钿替他放在眉心,抬着云容的下巴对着自己,细细调好了位置。

    云容以往见旁人用过,知道要贴好需得蘸取少许水点浸才行,正是想到此处,忽见霍仪靠近,接着额上一息温软,湿润。

    他的唇舌贴着云容的额心,舌尖细细地舔在上头,似在描摹形容花样般认真,又带着几许房中放浪挑/逗,撩拨着,沁了花钿。

    那吐出的呼吸惊了云容,他伸手去推拒,双手抵在霍仪肩头,却如此前夜夜一般,从未成功过。

    霍仪的手很有力,他早就领教过,他扣着云容的后脑不许他退让。

    等吻完了退开时,云容额上已有一枚艳丽花钿,映在镜中恍如那日奴斗场里眉心的一点鲜血。

    霍仪又从后头抱着他,顺着发顶往边上一点一点轻吻到鬓角,同他耳语:“小云儿知道现在外面都在说什么吗?”

    云容并不知晓,所以听霍仪低笑说:“他们都说你这宝贝是精怪化的妖精,会要人命,要孤王离你远一点。”

    “他们也算是说对了,你就是来勾魂的妖精。”他似乎很以这一点欢喜,甚至有些愉悦的宠溺,但温情脉脉言辞夹杂着他本身挥之不去的凛冽戾气,总让人觉得突兀奇怪。

    “孤猜他们还想说,孤迟早有一天要死在你手里,不过就算是死,孤愿死在你身上。”

    “孤肯定是个昏君。”他忽然说。

    这话旁人说来大逆不道,可当即处死,因为帝王所忌讳,但是霍仪却好像浑不在意这些,说得坦坦荡荡,好像在谈世间任何寻常事,寻常得似他不是大夏的王。

    “孤从前开疆扩土争雄天下,不为流芳千古史书永记,现在才明白,这只为恣意快活同云儿争这朝夕欢乐。”

    他似乎真的觉得这一切很值得高兴,认真说:“你做了天下人眼里的祸国美人,孤便做那个只爱美人不要江山的昏君,多般配……孤要比书里写的更宠你。”

    他所谓的欢乐,只是云容一日日的折磨,他从不觉得自己有多耀眼,或被人仰望艳羡,或被人争论诟病,他只如当年铜雀台里锁着的娈/奴一样。

    他没有明白霍仪这份欢喜愉悦,却忽然想通了一点。

    外头都传他不堪,众人眼中他已是罪名昭然,那季子白应该也早对他的“罪行”一清二楚吧。

    对于季子白对他的杀意,或许之前还觉得冤枉,但是现在却明白了。

    他是高岸睥睨的大将军,忠良性直,那样的人应是最恶淫/乱妖邪。

    那日奴斗场里他一箭射杀奴隶,但好像真的要杀的人是自己一样,事后放下弓时两人目光短暂交接,那一瞥他若无其事,却让云容骇然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