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还未离开寝殿,却瞧见后头花木葳蕤的小花园里有一人。

    他便出了侧门,从后头曲廊下往那边看,原来是淑儿在园子里头喂食飞鸟。

    “这是什么鸟?”云容放轻了脚步走过去,那些鸟似乎有些怕人,他一出声就簌簌地飞了大半走,极为灵巧的,抬眼就瞧不见了。

    “殿下。”淑儿见了他便要来扶,似他多金贵一样,不敢累他分毫。

    而云容摆了摆手示意不用,淑儿这才着说:“奴婢也不识得,不过见它们时常流连到此应是无主,便给些吃食,若是扰了殿下,奴婢自请受罚。”

    “你想喂便喂吧,瑶台宫沉闷无趣,有些能飞能跳的活物也好。”看到一旁的石桌上还放着一碟喂鸟的碎糕。

    但云容也只是看了一眼,没有动作,在这王宫诸般意趣皆已无趣。

    “怎会无趣,王上不是日日都来陪殿下么。”淑儿心细看出了他的心思,但似有不解,她或许是天真的,又说,“王上待殿下极好,殿下应该高兴些才是。”

    云容觉得厌烦,但凡是扭曲事实虚伪的,或天真的为霍仪说话的人,都那样理所当然,好像事情本身就是如此,这些话让他觉得厌烦。

    或许在旁人看来,他现在所得始终是最好的,金玉瑶台,六宫独宠,旁人羡慕不来的他都有了。

    但是他又怎会与旁人说他苦处,说不通,他们不会懂,越说只会越加厌弃这里。

    这样一来,云容没了散心的性致,瞥了一眼地上还剩的几只伶仃的鸟,不欲再多留。

    回到廊下云容没有进屋,他好像不知道要去哪,就那样站着。淑儿抬头就看到他伶俜的身影,单薄得像要零落枝头的白玉兰,又干干净净的漂亮。

    他在寝殿的的时候大多只穿一件简单的单衫外披广袖,长长的乌发也不会束起来,只是简单地用一根带子挽在后头,很素净的打扮,却越发显得整个人纤弱的美。

    淑儿隔了这么十余步看他,觉他恍然若娇婉女子。

    云容自己不觉,依旧站在廊下也不知在想什么,微微有些出神,淑儿回神后拍干净手上的碎屑,也不管地上仅剩的鸟儿是否会被惊动,就提着裙摆快步走了过去。

    “奴婢是不是说错话了?”淑儿也站在廊下。

    云容只对她摇了摇头,寝殿前头便传来动静,是霍仪来了。

    和在朝堂上的冷面帝王不同,他从不会在云容面前疾言厉色,或者说见了云容,其他诸事似乎都不甚重要,他可以不在意,因为满心满眼都被一人占据。

    “孤今日在书上瞧了几句诗,便想到了云儿,便忍不住要过来瞧瞧孤的宝贝。”霍仪到殿内的时候云容已经进去,淑儿跟在他后头,对进来的霍仪行礼之后便要去备茶,霍仪直接让人出去。

    霍仪拉着云容去坐到铜镜前,说是想学诗里那样替他描眉。

    霍仪对此自是手生,连螺黛都不知如何用,况画眉素是女子行事,云容自然不肯作女子态,一番推诿,霍仪却似得了书中所写闺房乐趣,喜与云容纠缠。

    他捏着云容的下巴对着铜镜,云容要挣开,却碰翻了台上的一个珠玉嵌着的檀木匣,里面装着几页花钿,艳丽的大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