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的两个大轱辘在石路上颠簸着朝远处驶去，天冬和大祭司两个人干坐着，谁也没有要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意思。
十年的朝夕相处，不过分别了几个月就变得形同陌路。
很难说更深的情谊是靠时间堆积出来的，或许眼下属于大祭司的那份怅然要远比天冬深得多。
大祭司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天冬。自那日恶马帮一别又过了一段日子，这次相见，才发现她看着要比上次更圆润了一些。
他把目光移开，心想堂堂圣女，竟会怀上那种马匪的后代，真是苗寨的耻辱……
本想出声训斥天冬几句，但也不知为何，现在再没有从前的那份底气。倒不是害怕辛夷会来收拾他……不过是觉得天冬似乎已经不是那个跟前跟后的怯生生的小姑娘，而是别人的女人了。
“害喜严重么？”大祭司故作随意地问。
天冬一愣，像是没料到大祭司会同她搭话。
“……还行，就是晨起的时候会有些不舒服。”
“嗯。”大祭司看向窗外，“若有不适就及时说，好安排巫医帮你看诊，省得被人误会苗寨是野人部落。”
他是在表达对辛夷的不满，天冬又岂会听不出来。
天冬不想理他，假装自己没听见。她回来是想把圣女一职当好，不是为了继续他大祭司的傀儡的。
从沥阳到苗寨十里路，不出一个时辰就到了。
天冬下马车的时候发现马车离地面有些距离，大祭司在前头没有要扶她的意思，还是决明派来盯梢的下人从后头赶过来，才将天冬扶下马车。
不得不说，天冬原本觉得辛夷有些小题大做，安排那么多人跟着她做什么，现在看来还是辛夷想得周到，否则光是下个马车她可能都得下半天。
天冬还没来得及站稳，就听见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天冬诶，娘亲的乖女儿，你可算回来了。”
天冬抬头，就看到自己的娘亲来到跟前，眼里像是噙着泪。
她想，就凭爹娘从小到大对她刻意保持的距离，就算久别重逢也不至于让娘亲落泪吧。
“你姐姐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都半个月不肯出门了，你快去劝劝她吧。”娘亲又继续说道。
天冬这下终于了然，原来娘亲的眼泪是为玉竹流的，是她自作多情想太多了。
“玉竹就住在你以前住的地方。”大祭司漠然地对望向他的天冬说道。
或许这就是花了十几年工夫培养出来的默契吧，只要天冬一个眼神大祭司就能知道她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