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我虽也惧怕那些东西,但还不至于叫我魂飞魄散。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呢,我为什么还能在人世间存在这么久?

    莫非我真是上天的宠儿?

    那这宠的方式也委实太过了点,不声不响把我弄死,然后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想到这儿我肯定又笨笨地把自己的苦恼摆到脸上,直到书兮葱白修长的手指轻轻弹在我脑门上,用他那一贯的不急不徐的语气说:“发什么呆呢?”

    我慌忙摇了摇头,试图掩盖我的胡思乱想:“没,没有。”

    “你莫要想太多了,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你一定有你存在的道理,不用过分纠结其间因果。”

    我点点头,心底被他的安慰熨贴出一阵难言的暖意,却又实在不知如何与他将话说下去,脑子里尽是纷乱的思绪,干脆拂灭了灯,假装蒙头大睡去也。

    时间过得很快,几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惊蛰。

    烟雨天是这个时节常见的,天边似张开一片灰蒙蒙的纱衣,落下一叠细密的水珠,氤氲过初春的大地。

    我虽然闻不到雨幕里厚重的水汽,但总是觉得心情愉悦,大抵是我能借着这由头,光明正大地挤进书兮的伞下。

    青石板街被雨润得打滑,因此本就温吞的书兮走得更加慢,害怕滑倒耽搁了时间。

    巷弄两侧的墙面有薄薄一层青苔自缝隙中钻出,再过两个路口,便是熟悉的茶馆。

    雨天茶客更是少得很,大多是避雨的商贩,或是游方歇脚的走卒,零零散散坐在茶馆内,桌上也只有些混嘴的花生米。

    不过即便是这样天气,也丝毫不阻拦那位姑娘要来缠着书兮的决心,她照样坐在老位置上,捧着一杯热茶,看向书兮的眼神里带着几分热切的光。

    我听书兮说她叫沈犹荣,是沈太师之女,如假包换的千金大小姐。

    容太师晚年得此一女,自然欢天喜地捧在手心,宠成了整个葭苍国顶顶娇气的掌上明珠,舍不得委屈半点。于是刁蛮跋扈、蛮横无理,沈犹荣半点也没落下。她十一岁那会,就已得罪了大半个京都的千金小姐。

    权贵家的女儿受了委屈,浩浩荡荡找上门来讨要说法,容太师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事态严重,思量之下,只好狠了心将沈犹荣送到南城外的永睦县。一来能够避避风头,二来也希望江南水乡的风气能改变沈犹荣的性子。

    在我看来,犹荣姑娘生得好看,且家世显赫,虽说脾气臭了点,可也是瑕不掩瑜。因此我时常拿她打趣书兮:“既是她要给你一个好前程,你不如就从了吧。”

    不过书兮听了往往回敬我一个冷漠的眼神,还要不胜其烦地、耐心地回答我:“我并不向往那样的生活。”

    话是这么说,许多日来也足够我看真他。我知他不爱庙堂之高,亦不爱将自己的满腹学识拱手向权潭中的勾心斗角,故而只冲他笑笑:“罢了,你还是当你的说书先生吧,要是哪日飞黄腾达,指不定要把我给忘了,还得在家门口贴桃符呢。”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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