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问,故作一副不解的样子。

    “因为你是女鬼。”

    若我不熟悉他,定认为书先生这是循循善诱的话,可惜有了那茶馆少女前车之鉴,我如何也该知道这是他寻不着词句的胡诌之语。

    “女鬼才能更好地行勾引之举啊。”我故意地将脸往他跟前凑,几乎能贴到他的脸颊。

    他根根分明的睫羽在满室暖光中轻颤,往下是一双深邃缱绻的瞳。

    我一向觉得这双书生眼看起来太多情,尤其是此刻倒映着我的脸,比我更像会摄人心的——如果他没突然红了耳根。

    “你可真没意思。”我飘得远了些,捉弄这面皮薄的书生总能成功,让我笑得很是得意,“这么些天了,还没习惯啊。”

    ——这么些天了,还是可爱的紧。

    除却戏耍之外,我也曾好奇问过书兮为何能看见我,毕竟除他之外可再也没人同我搭过话了。

    按他的说法是,他天生便能见着鬼怪,找道士和尚都看过,说是阴阳眼,也是一分机缘。

    不过上天的馈赠向来明码标价,能视鬼神,自然是半只脚踩在黄泉边,八字轻得很,身子骨也一向不大好,连累着科考也考不上,熬不过那几日文试。

    这番缘由听得我啧啧称奇,哪有这样的机缘啊,净赶着倒霉的档口撞。

    “那这么说来,你以前也见过鬼咯?”我追问道。

    “嗯,见过。”书兮垂着眼睑,话语间带着几分年岁久远的朦胧感,“我见的第一个鬼,是我的母亲。”

    这话一说出口,空气里又平白添了些惨淡的凉意,他叹息般道:“我见到她的时候,她正飘在房梁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下。那下面躺着的,就是她早已冰冷僵硬的尸体。”

    “那后来呢?”我问。

    “后来她就疯了似的往屋外冲,那夜是中秋,月亮异常大。可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在我面前烧起一场冷白的大火,而后便是她的尖叫,母亲一生温良,从来轻言细语,火烧起来时却哀嚎得那般凄惨。我伸手想帮她将火焰扑灭,可只能摸到一阵刺骨的冷风,最后眼看着她被烧成了灰烬,半点残存也无。”

    我在他的话中逐渐沉默下来,心疼他小小年纪就要经历这些。

    可我又不太会开解人,只得烦恼的挠了挠头。

    而后思绪纷乱如麻将我包裹成茧,一层一层,皆是破不开的疑虑。

    ——我也曾被月光烧灼过,苦痛与炽热都能让我感受到月光带给我的伤害,可书兮的母亲因月光烧灼而死,我却“活”得好好的,甚至根本没见过那场冷焰,这实在让鬼匪夷所思。

    “我见过很多鬼,他们都特别的脆弱,没有办法在世间停留太久,唯独你……”书兮看了过来,目光平静而捉摸不透。

    唯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