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唐蓉还在斟酌着说辞,此时已经无暇顾忌太多:“陛下隆恩,臣妇没齿难忘。可臣妇已为陛下晓事,时至今日,此番约定大可废止了。”

    废止?

    温景裕愣了须臾,骨节分明的手攥紧了衣袍。

    他释放了镇国公父子,独自在宫中等了半天,没想到却等来这句没心没肺的话。

    胸口被碾压的生疼,他咬牙道:“姐姐,你这是想跟朕断了?朕满意了吗?”

    唐蓉抬起头,美眸之中雾气氤氲,“陛下若说不满意,实在是刻意为难臣妇……您是九五至尊,不要这样戏弄臣妇……”

    她的声音溢着哭腔,颤巍巍的身子孱弱不堪,仿佛稍加揉捻就会碎掉。

    温景裕于心不忍,按捺着怒意,撩袍半跪在她面前,指尖拭去她脸上泪痕。

    “姐姐,我们在一起这些时日,你还感知不到朕的情谊吗?这么多年,姐姐一直在朕的心里,除了你,朕谁也爱不上。”他将心爱之人拥进怀中,掌心覆着她的肩头,柔软的声线似宠哄又似祈求:“姐姐,你离开世子吧。跟着朕,朕会好好疼爱你的,决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你。”

    见女郎不吭声,他低头噙吮她的耳廓,“好不好姐姐,朕想永远跟你在一起……”

    唐蓉如泓清湛的眼睛一点点睁大,耳边的酥痒逐渐化为雷击,不停轰灼着她。

    对于感情上,她一直是个本分恪己之人,又生性念旧,即使跟夫君有过吵闹,但她从没想过要离开夫君。虽然盛朝民风开化,和离也是迫不得已的选择,若非万般无奈,贵女们都会从一而终,谁都不想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况且,谁也不能保证下一个就会比之前好。

    眼前之人只是她无奈之时的抉择,除了利益的互换,从未往别处考虑过。

    他们已经越过雷池,不能再深陷其中了……

    唐蓉用力推开皇帝,跪着向后挪动些许。

    “求陛下莫要妄言,臣妇已经成婚多年,担不起陛下的喜爱。”她望向皇帝那双晦暗不明的眼睛,诚恳道:“臣妇自知年少时愧对陛下,从今往后自当日夜忏悔,为陛下和盛朝祈福。还请陛下高抬贵手,放过臣妇,早日让后宫的娘娘们开枝散叶。”

    听她这么说,温景裕登时收紧了下颌的轮廓,目光如三九吹雪,凛寒瘆人,“那些女人没有资格替朕开枝散叶,朕的后位是为姐姐而留,朕的皇子也只能由姐姐诞出。”

    盘踞在他心头多年的话逐一脱出,犹如扯掉了最后一层遮羞布。

    两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不似以往那般温煦,尤带着些许让人窒息的□□味。

    唐蓉败下阵来,带着湿痕的瓷白面庞朝下侧垂,避开他灼灼的眼神。

    坊间对于新帝不立后之事早有议论,有人猜测新帝正在翻转乾坤,最终会选择一位新贵之女成为盛朝的皇后。

    唐蓉和母亲曾闲谈过这个话题,她们也认为这种说法最为靠谱,殊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