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笑:“还没想好么?”

    李彦怔了怔:“想什么?”

    曲长负慢悠悠地道:“想到底说我活不长,还是多病的废物,想应该如何刁难我,才有趣。”

    李彦下意识地反驳:“曲公子多心了,我怎会——”

    要说怎会这样想,他还真是这样想的,因此后面的话一卡,李彦尴尬道:“只是想跟公子闲聊几句而已。”

    曲长负沉吟道:“不能吧,我父亲才与李尚书发生过数次争执,李公子会想跟我结交?”

    李彦:“……”

    他要说的话都被人家提前猜中了,他反倒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尴尬之中,又不由产生了几分愧疚。

    ——他心里十分清楚,旁人会待他如何态度。

    要不是这种事经历的多了,又怎能如此通透?

    曲长负见他不说话,便叹道:“也罢,习惯了。喝酒吧。”

    他一抬手,宫女恭敬地将取回的酒壶递入曲长负手中,曲长负敛袖为两人各斟一杯,道声“请”,将自己那杯酒一饮而尽。

    他倒酒的时候,衣袖划过李彦的手背,微凉。

    酒液在杯中激起波纹,他的心头也起涟漪。

    世人庸俗,总爱偏听偏信,竟将如此一位举止风雅,襟怀开阔之人,说成传闻中那般模样。

    “习惯了”三个字,道出多少未对他人明言过的委屈,以对方家世品貌,原本可以更加任性一些的,却选择这样谦让和善。

    李彦十分愧疚,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法刁难一个这样的人。

    李彦道:“曲——”

    “曲贤弟千万不要这样想!”

    道歉的话被旁边的安定伯世子沈鹤截断,这家伙满脸心疼动容,仿佛刚才掐自己大腿的不是他。

    李彦目瞪口呆,看着沈鹤手撑在桌子上,身体微微前倾,急切地对曲长负说道:

    “方才李公子不过是对你一时产生了误解,我代他道歉,还望曲贤弟不要往心里去,其实我等都很希望能与你结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