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不责众!任何事,只要参与的人多了,也就成了天然的道理。你走在路上被人打劫,可以叫官府审理,或者回来叫我给你做主。可若就是官府抢了你呢?若就是我抢了你呢?”

    部曲听得有些晕眩,心中又生出极深的敬畏。这是对权势的敬畏,也是对一个凡人敢随意指点云上仙人的气势的敬畏。

    他恭恭敬敬地说:“老太爷说笑了,仆这点身家如何能入老太爷的眼?”

    “比喻罢了。”沈老太爷不在意地笑了笑,“没有后果的罪行便不叫罪行,你且记住了。”

    部曲多多奉承,不小心就多了一句嘴:“……若小国师在京中,想来比那谢九做得更好。”

    沈老太爷沉吟片刻,失笑:“这却也不一定。”

    部曲一愣,以为自己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不由心中忐忑、冷汗直冒。

    沈老太爷却顾自说:“谢九看着孤高不训,却总归很听谢家的话,几十年里生生被锻造成了谢家的一面旗帜。而佛心么……”

    他摇摇头。

    部曲小心说:“小国师确实心怀众生、不理俗务……”

    “你误会了。佛心不是那种性子。”沈老太爷微微一笑,“那孩子啊,心气可大着,远胜谢家的小九。当年他不及弱冠,从龙象寺回京,竟然就敢来找我,说——你猜他说什么?”

    部曲不敢猜。

    老太爷也不在意,顾自说:“他跑来和我说,要整个沈家都为他所用。”

    部曲目瞪口呆。

    别看沈老太爷现在慈眉善目,实则他也是个说一不二的铁腕人物。年轻时他的嫡长子要夺权,最后还不是被流放到偏僻之所,荒凉终老?

    沈佛心虽然是老太爷嫡孙,可要论继承权,他可远远排不上号。

    整个沈家?这也是敢说的?

    部曲暗暗叫苦,怨自己多嘴,xs63处时日,却很挂念、心疼远在西北修行的弟弟,因而说动皇帝,封沈佛心为“国师”。又因沈佛心的爷爷、现在坐在这里的这位老太爷也有“国师”称号,更能时刻得见天颜,众人便称沈佛心为“小国师”,多少带了几分奉承的意味。

    沈老太爷精通佛法、易理,又与龙象寺高僧交好,是以他虽然只是凡人,却能一辈子坐稳国师的位子。

    “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不过那孩子向来是个有主意的。”

    沈老太爷皱了皱老寿星般的白色长眉,有些不满,又自己慢悠悠地捋着自己的胡子,将些许不满平息下来。

    又问:“王玄那头,找到那什么贼人了吗?”

    旁人道:“尚未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