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王玄是外室所生,向来与王留不和。听闻王六夫人哭坏了眼睛,成天痛斥王玄不够尽心。

    而王玄又是谢九的人。传闻谢九拒绝占卜凶手的身份,连谢家家主出面都不能让他动摇。

    这自编自导的嫌疑——果然更严重了。

    世家们对谢九积蓄的不满,悄无声息地释放着。

    上东京里,皇城边上的沈家后院,大人物之一的沈老太爷手捧香茗,悠哉出神,半晌问一声:“佛心回来了吗?”

    旁人回:“未曾接到小国师的消息。”

    当今皇后出自沈氏,正是沈佛心的亲姊。皇后温柔善良,虽未有多少相

    处时日,却很挂念、心疼远在西北修行的弟弟,因而说动皇帝,封沈佛心为“国师”。又因沈佛心的爷爷、现在坐在这里的这位老太爷也有“国师”称号,更能时刻得见天颜,众人便称沈佛心为“小国师”,多少带了几分奉承的意味。

    沈老太爷精通佛法、易理,又与龙象寺高僧交好,是以他虽然只是凡人,却能一辈子坐稳国师的位子。

    “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不过那孩子向来是个有主意的。”

    沈老太爷皱了皱老寿星般的白色长眉,有些不满,又自己慢悠悠地捋着自己的胡子,将些许不满平息下来。

    又问:“王玄那头,找到那什么贼人了吗?”

    旁人道:“尚未听说。”

    沈老太爷呵呵几声:“平京大阵么……说得厉害。真到了关键的时候,就出问题了。所以我才说,年轻人血气旺盛、敢想敢干是好事,可若太一意孤行,做事就要出纰漏。瞧,谢家的小九不就将自己架在火上烤了?”

    “嘿,也不知道他们丢失的蝴蝶玉简找回来了,还是没找回来?”

    部曲唯唯应是,又觑着这位沈家真正掌权者的神色,大着胆子问:“老太爷,可……听说那蝴蝶玉简上,不止记载了谢家的事,连旁的世家也……”

    “怕什么?”沈老太爷优哉游哉地说,“且不说谢家首当其冲,就说那玉简真落到旁人手中了……又能如何?”

    部曲一怔:“若是被天下人知道了,那……”

    那世家积累的名声怎么办?没了名声,拿什么去约束人心,又怎么和皇帝交待?

    “你们啊,就是太年轻了。”沈老太爷面色红润,带着居高临下的自满和些许得色,“便是被旁人得到了、广而告之,只消不认,再将早已备好的替罪羊推出去……谁还能真的审判我们?世家千年,千年世家,这点风浪都经不得,叫什么千年什么世家?”

    “谁能审判我们?陛下?陛下要倚仗世家治世,何况当今性子柔软,不会计较。”

    “还是修士?他们自己也不见得干净。何况他们讲究远离凡俗,看着举手投足便能毁天灭地,实则受天地众生制约,不敢贸然出手,生怕污染了那颗珍贵的道心。”

    “或者……是我们自己要追究?都没有,因为这平京城中的每一家,都在近百年中上了同一辆战车,在这事上根本撕扯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