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亲历过那场事故也见过程寻的人，都有一个感觉。
眼前的这个青年，在他从年少过渡到如今这幅模样的岁月里，他必定是如同抽筋拔骨烈焰灼身般重活了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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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在E市市中心一家名叫天上人间的高档酒吧，正是晚间热闹的时候。
吧台前闲坐的年轻人像是这里的常客，一八零的身高显得人有些单薄，但胜在腿长腰窄身形非常优越。他留干净的短发，搭配轮廓清晰的五官，整个人显得利落又挺拔。唯独那双眼睛，薄眼皮，内双线在眼尾处延展拉长，本是一双漂亮的深情眼，但情绪难达眼底。有种生人勿近的冷质感，成了这酒吧一景却也无人敢上前靠近。
这人正是程寻，八年来一直重复的生活习惯，给了他和旁人截然不同的东西。
他自己毫无所觉，并且习以为常。
当然也有不长眼的。
“真是你啊程寻。什么时候出来的？也不和兄弟们说一声。”出声的男人二十多岁，头上打着发蜡，穿一身名牌。他右手边搂着一穿低胸的女孩子，化着看不清本来面目的大浓妆。
尤其是声音，嗲得跟蜘蛛结网一样黏得人起鸡皮疙瘩，贴着男人胸膛装模作样问：“老公，这谁啊？长这么好看以前怎么没见过？”
程寻看着来人，也偏头看了看他身后那卡座上的十好几号人。
他少时家境优渥，活得自由了些，结交结仇的人都不少，但现如今看着竟然一个名字都想不起来。
“谁好看？那是你眼瞎。”男人接着就调笑着在女生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冲着程寻扬下巴说：“这位那可是鼎鼎大名的茂广制药企业的公子，读书那会儿，追在他屁/股后面的小女生数都数不清。只是可惜了，我们程寻同学对女人不感兴趣，他喜欢男人。”
他说完就哈哈大笑了半天，他身边的女人紧接着又一脸惊诧：“喜欢男人呀，这男人和男人怎么在一起？我都没见过呢。”
“搞男人有好什么好见的。”男人看着程寻，提高音量恶意满满，“尤其啊，是有的人上赶着喜欢男人，为对方杀人坐牢脸都不要了，结果别人对他不屑一顾。宝贝儿，你看，惨不惨？”
女生状似不忍，皱出脸上粉底过厚的痕迹，假声假气：“真惨。”
程寻就那样坐在吧台那儿，抬手阻止调酒师欲言又止的动作。
他看着俩人，刚喝过酒的嗓子带了一点哑，开口说：“狂犬病不仅会传染，发作起来难看还危及公共安全。两位可以考虑出门左拐，五百米之后就是医院。”
女人被这不带脏字的问候给骂傻了。
男人冷笑：“程寻，装不认识有意思？你混成今天这幅模样，是不好意思见我们这种老朋友”
程寻皱眉还真在记忆里搜寻许久，勉强把当年那个隔壁班矮胖且浑身暴发户气息，最看他不顺眼的那个同学，和眼前这个油腻的男人联系在了一起。
“绍……辉扬是吧？”程寻点点头：“你高一暑假被人用厕所拖把怼脸上的事，让人印象挺深刻的。”
“你！”绍辉扬脸色涨红，过了两秒冷笑：“翻旧账我怕你？你程家当年的事翻出来我怕你今天会被唾沫星子淹死在这儿。我说你程寻都掉进臭水沟了，还这么趾高气昂呢。谁给你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