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那一瞬间白墨燃很担心会出现恐怖片里的经典场面——无人应答,等自己进观察站一看,祝垂洛正吐着舌头被吊在房梁上呢;然后受到惊吓的自己一回头,发现承影也不见了。

    好在事实证明他想多了。一嗓子过后不到一分钟,祝垂洛和湛卢就先后从大门里走出来,脸上犹自带着凝重的神色。看见白墨燃和承影两个从密林中钻出来,祝垂洛将手里的东西向他俩亮了亮:“我们找到了这个。”

    观察站是被一个小院子围在中间的,“院墙”不高,院里的地面则用红砖随便铺了,清扫得还算干净,但依然有几根杂草倔强地从砖缝中冒出头来。白墨燃穿过院门,看见地上扔着两个大背包,想来是祝垂洛和湛卢放的,为了不影响行动的灵活性。于是他也把自己的包从背上摘下和它们扔在一堆,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祝垂洛跟前,接过他手里的东西。

    那是一个密封塑料袋,印着“物证袋”几个白色大字,里面装着一团黑乎乎的、仿佛还沾着血的毛发。白墨燃将之举起来,对着阳光仔细地看了看,狐疑道:“我怎么感觉……这东西像是头发啊?”

    说是“像”,是因为它和头发比起来没有那么润泽光滑,而且乱七八糟地纠缠成一团,有一种毛毡的质感。但要说这是别的什么野兽的毛,白墨燃想了想,一时间还真想不出什么玩意会长这样的毛发。大猩猩?

    “这是湛卢在那间休息室的床底下找到的,和一堆垃圾纠缠在一起。”祝垂洛看了一眼身旁的哨兵,说道,“我们初步怀疑它是在打斗中被观察站士兵从袭击者身上扯下来的,然后被风吹到了床底下。”

    “那这发质可够糙的啊。”白墨燃道,“对了,我和承影在过来的路上被一个牧蚁人袭击,会不会是他搞的鬼?”

    “你们遇到了牧蚁人?”祝垂洛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承影,见后者并无反驳,于是收回目光,思考道,“牧蚁人一般不会离开居住地太远,你们在附近被牧蚁人袭击,那么方圆二十公里内,肯定有流亡者的聚落。”

    “不过观察站我觉得应该是不是牧蚁人袭击的。”湛卢接话道,“牧蚁人可以操控蚂蚁,他们没必要亲自动手,而如果是行军蚁洗劫了这里,我们应该会遇到几具白骨才对,而不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会不会是聚落的其他人干的?”

    “可能性不是没有,但还是那句话,没有动机。”祝垂洛说,“流亡者对基地的态度一直是恐惧和回避,观察站的物资也都是从基地运来,应该很难和他们冲突到必须杀死对方的地步。”

    白墨燃沉默了。其实他自己也觉得这不大可能,流亡者们因为辐射和落叶剂的双重影响,身体素质一般都很差,且不论动机,光是正面和士兵对抗就是很困难的事情。这时一只背包被扔在地上,承影越过他走上前,径自来到观察站敞开的房门前。看了看大门,承影就进入了走廊中。

    剩下三人面面相觑。

    “你也进去看看吧?”祝垂洛对白墨燃道,“总得现场考察一下。”

    进入观察站的第一感觉,是阴暗。

    林子里的阳光本来就被树木遮挡,并不怎么明亮;而观察站的层高低矮,更显得阴暗逼仄。白墨燃伸手去摸墙上的开关,祝垂洛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别试了,没有电。”

    “观察站不是都配备了发电机的吗?”白墨燃不解反问。

    “是配备了。”祝垂洛道,“但线路好像被破坏了,打不着灯。”

    他们是早晨从基地出发的,此时应当刚过正午。可走在这观察站的房子里,有一种夕阳将坠的感觉。地面上是拖拽的血痕和滴落状的血点,墙壁倒是相对干净,只偶尔在很低矮的地方有几个血指纹,似乎是有人在这里被什么东西拖着走,试图抓住墙壁挣扎却失败了。这时白墨燃看见承影停在一个电灯开关处,开关旁就是一扇门,里头似乎便是那个恐怖片现场般的休息室。后者看着那个开关,忽然开口道:“你们有没有动过这个开关?”

    祝垂洛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他指的是自己和湛卢,于是否认道:“没有。”

    “房间里的开关呢?”

    “也没有。”祝垂洛道,“我们只是查看,没有乱碰东西。”

    “那他们就是晚上出事的。”承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