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璃比他想象中的更为强大,早已不需要他,反而能替他遮风挡雨,扫清前路一切障碍。

    这本该是一件好事,可是燕帝忽然意识到,一旦流着同样血脉,同一个皇家姓氏的弟弟生出别样心思的时候,也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将他取代,而他对其却毫无制约之力。

    这个想法一旦出现,便再也遏制不住,他会不由自主地将自己代入李璃,从而发现面对至高无上的权利,他经不起诱惑。

    这个局面比之面对左相,面对武宁侯更让他束手无策。

    尽管他知道这份猜忌会让他失去弟弟的信任,将李璃推向更为对立的一面,可他就是控制不住地去想,去忌惮。

    而这份恐惧在朝臣统一地推举李璃成为吏部尚书达到了顶峰。

    在燕帝的眼前,这不仅仅是朝堂,更有宫外的万千百姓抱着同样的想法。

    他的胸襟没有宽大到这个程度去坦然面对,他终究是个平庸的皇帝。

    日复一日的发酵,周围人一

    遍又一遍地提醒,他努力去抗拒,最终还是被拉着走向沉沦。

    这段时间太煎熬了。

    而这份阴暗无人诉说,慈寿宫的太后,不仅仅是他的母亲,也是李璃的娘,而他并不觉得养在贤妃宫中的自己能比得从小在跟前长大共患难的小儿子。

    无论这皇位上坐的是谁,都不会改变母仪天下的太后荣耀。

    最终,兜兜转转,燕帝能倾诉的只有他的阿愉,为了他不惜冒着危险留在宫中的施愉。

    被抱住的施愉抬起手回抱着燕帝,并轻轻的拍打着他的后背来安抚。

    恍然间施愉回想起曾经父亲对她说的话:“三皇子虽资质平庸,不过好在跟随太子左右,将来做一位闲散王爷,阿愉,你也不会吃力。”

    然而谁又能知道,最终坐上皇位的恰恰是三皇子呢?

    不恰当的人坐在不恰当的位置上,当然觉得难。

    施愉忽然很想直接问问,太子既然出事了,作为最亲信的兄弟,他又怎么会相安无事,被权臣送上了这把椅子?

    “阿愉,你会一直陪着朕,是吗?”

    耳边传来燕帝的话,施愉回过神,然后点了点头:“不离开,只要皇上需要,阿愉就永远在这里,生死陪着。”

    她没有提到李璃,虽然她觉得李璃并不想要皇位。

    因为太容易得到了,无需用这种费神费力的方式,可是燕帝忌惮,她便不会再劝着兄友弟恭的话惹他不快,她相信,人心是肉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