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喝咖啡时,也会遭遇调侃。有个咖啡师问起我脖子上和手上纹身的来历,我充满歉意地笑笑,告诉他我不想说。

    他说:“感觉像你充满占有欲的前女友让你纹的。”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最后只是勉强地说,“她不是我的前女友。”

    那也可以称作是前女友吗?

    再后来,我习惯了在伦敦的生活。只是会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有家人,但从不联络,有朋友,但远隔重洋。我会和香格里拉通电话,听她讲最近的考古学新闻。除此以外,生活被学术论文和日常琐事塞满。也有女性向我示好,但我总觉得我在表达爱这方面存在困难——或者说,我似乎从未真正爱上过什么人。对其他人友善,是教育和生活教给我的,理所当然的规则。但真正爱一个人是什么样,我不知道。文学作品和哲学着作提供了很多答案,但没一个能真正回答我的问题。

    再后来,我听说圣路易斯家族投资出现大额亏损,曾经高高在上的圣路易斯女士,沦落成了普通人。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儿,有小道消息说,她来了伦敦。

    比起我的祖国,伦敦只是地图上的一小块地方,但这是个容纳了八百多万,将近九百万人的城市。

    接近九百万分之一的概率,我会遇到她。

    我认为我不会遇到她。

    伦敦的冬天,我像往常那样,背着双肩包,打算去咖啡馆写论文。

    帽子、围巾、手套和大衣,将我裹得严严实实。

    头发长得更长了,我扎了低马尾。

    细雪静静下着,空气里泛着雾气。

    “闻。”有成熟妩媚的声音在喊我。

    我没有转身,却僵直在原地。这一定是幻觉。

    成年之后,总会产生幻觉,总会做有关她的噩梦。

    “闻,这两年你好吗?”她问。

    “……”

    “我很好。”

    “……”

    “我想我懂你说的意思了,你想要我平等待你。还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和声音都在颤抖。

    “圣路易斯女士……你……你到底要我怎么做?”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