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格里拉说,人生中至少有一次,能看到你吃瘪,机会难得。所以我想,不管怎么样,要帮帮那个男孩。

    我说你现在怎么就不帮他了呢?全跟我说了。

    香格里拉还在笑,她说,路易,我觉得你变了不少。

    操,我没变。我一点没变。

    我只是累了。

    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歇歇,我想这不算过分。最好身边,还能有个足够安静的人。

    那小孩就挺好。

    我到伦敦的时候下了雪,我见到小孩了。三年过去,他早已成人,眉眼没怎么变,但还是很漂亮,比起之前,不压抑。

    基本没人拒绝过我。我想他也不会。

    我说,我们重新开始吧。

    他没说好,甚至,推开了我。

    我不敢相信,他怎么能这么做。他说:“圣路易斯女士,我和您就没有开始过,所以,谈不上重新开始。”

    他脖子和手上还有着我给他的纹身,他竟敢在我面前说这种话。

    但如果发脾气,那就再也没有可能击碎他了。

    我说,来伦敦、找他,花光了我所有的钱,我已经无处可去。

    这当然是假的。

    他问了我好几个有关我财产情况的问题,我都一一撒谎应对过去。在这方面他可以称得上专业,但我更专业。最终他确定,我确实孤立无援,无处可去。

    他垂着眼睛,雪花落在他睫毛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他说,我可以暂时和他住在一起,他会解决我的问题。

    我想不到他要怎么解决,但至少我又有了机会。

    小孩在校外租的房子,一室一厅。条件和我过去住的地方,简直狗窝不如。但他房间里很整洁,哲学书整整齐齐码满了两个书柜,桌子上摆着个相框,是个陌生的中年女人和他的合照。我很快就确定,这是他妈妈,因为两个人简直长得一模一样。还有橄榄球套、老式磁带、黑胶唱片、电影碟子,柜子里甚至还摆着一副德国桌游。

    我没去过独居男人的家,有些诧异。进门前,邻居亲热地跟他打招呼,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跟他招手。

    我忍不住嘲讽:“你这几年过得不错。”

    他听了,像是想起什么,过了会才回我:“花了些时间,才适应了这里。圣路易斯女士,请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