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市位于中国西部的高原上。

    高一的地理课上老师就教过,太阳光中含有大量紫外线,经过地球大气层的时候,大气层对紫外线有强大的吸收作用。而高原上海拔高,空气稀薄,这种吸收作用会减弱。但之前大家都只当这是一种理论知识,真上了高原,谁也没把这真当回事。

    但训练的时间久了,大家渐渐发现了地理知识真正的奥秘。队员们裸露在外的皮肤开始急剧地变黑甚至脱皮。人人都是叫苦不迭。最惨的还要属柳小龙,他脸上没被泳镜覆盖的部分已经像是在黑煤球里滚过一样漆黑了,可泳镜盖着的部分则呈现一种“高原红”的颜色,整张脸黑一块红一块,看起来格外诡异。

    这时候大家终于想起来多涂防晒,但已经晚了。就算是再高强度的防水防晒霜,也经不住他们一次两个多小时在泳池里游动,只能起一会儿效果,谁也来不及补涂,大家的肤色都肉眼可见地一天天黑了下去。费萧属于那种平日晒不黑的人,有着让不少女队员羡慕的白皙的皮肤,但这一晒到了最后一周,也黑了一个度。不过他的情况在众人里是最好的一个,迟以夏等人一脸的羡慕嫉妒恨,在此不表了。

    但费萧没想到,他属于后来返劲儿的那一种。在高原上,他的皮肤并没什么反应。可回到京市的第二天,他的背部就痒的厉害,一摸起了一片红疹子。最开始他还是能忍受的,可情况愈演愈烈,他总忍不住要去挠,一挠就把背挠出一条条的血痕。费萧想去医务室看看就好了,但自打有上次的经历后,小高对每个队员的一点小病都是如临大敌,一定要拉着他去大医院。

    一想到医院这俩字,费萧就打怵,“高老师,我看这事没必要吧……”

    小高说:“‘你看’一点都不重要,我觉得有必要。”

    费萧一时间无话可说。

    费萧被小高拉到医院,医生看看,问了下情况,说是过敏导致的皮炎,过敏原可能是紫外线。小高问,要不要具体查下过敏原是什么,医生摇摇头,说这回查了是一批,再过一礼拜很可能就变化了,花这个钱没有用。说着,他就要给费萧开药。

    费萧说:“我是运动员,有的药不能吃。”

    小高点点头,有些抱歉地对医生说:“麻烦您开完药后,我打电话给我们医务室问一下,核对核对最新的禁药名单。运动员在这块要求比较严格,您别介意。”

    拎着药出了医院门,费萧长吁短叹。

    他搞不懂,自己总是这样,平日里小病没有,但一旦发作了就是要去医院的程度。他宁愿自己是小病不断、大病不犯的类型,毕竟这下一天要吃好几种苦涩的药,实在是太煎熬了。

    中午上了两节文化课,下午训练。柳小龙问他去看病的结果怎么样,费萧如实说了。

    柳小龙问:“你知道你为什么总会后来发现比我们严重的问题吗?”

    费萧摇摇头。他看见柳小龙被晒伤的脸上显示出十分从容的表情,觉得疑惑,“难道你知道?”

    柳小龙诚恳地说:“我觉得是你平时对我们幸灾乐祸太多了。”

    费萧:“……”

    他转念一想,道:“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嘴欠害人啊,可这毛病太难改了。我就想让大家都开心点。”

    刘飒从他们身边经过,不经意地瞟了他们一眼,莫名轻轻哼了一声。

    两个人的攻击对象瞬间就转移向了已经远去的刘飒:”喂,这人有毛病吧?“

    回到平原,训练的强度迅速增加了。少年们在泳池内一圈圈地游着,这又成为了他们每天的常态。他们的手臂向前延展着,双腿打动着水面,节奏越发均匀,转身越发迅捷,换气的时间被缩短,应对极长的游程态度也是冷静而非烦躁。每个人都专注在自己的泳道上。

    但是,高原训练带给他们的收获并不是持续的。刚回到平原训练时,费萧觉得自己的耐力有所提高,对接下来的成绩提升信心满满。但这种感觉只延续了不到两个周的时间,费萧觉得想在任何一个环节有所进展都成了很困难的事情。并不是因为他每个环节都做的太好了,只是他再怎么努力,有些瓶颈都无法突破,就像一个大头卡在了细颈的长玻璃瓶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