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呗,愣着干啥。”刘丛从停车场出来,撞了下娄延的肩,“大好周五,不醉不归。”

    “看给你牛逼的,不是一杯倒的时候了?”娄延跟他朝路口走,“去哪?”

    “十五路那家吧,怀个旧。”

    挺普通的一家清吧,娄延从大一开始就经常和刘丛来这边。

    现在刘丛去了邻市工作,两人只能偶尔抽空出来聚聚,这家经年不衰的老酒吧就成了不二选择。

    大学的同学朋友大多没留在这个三线城市,一毕业就散落到了天涯海角,断线儿的风筝一样,想联系都联系不到。

    所有人的毕业好像都是一个转折点,岔路四通八达,年轻人带着蓬勃热血越走越远。

    刚毕业时爸妈有让他回家工作的意思,娄延及时掐住了,他要留在这儿,就在离母校不远的一所高中任教。

    人来人往,灯影变幻,都与他无关。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守什么,但一离开这片熟悉的市区就没由来地心慌。

    四年了,沿街的居民楼拆了又盖,街角店铺的“吉店出租”一次又一次挂出来,大型商场拔地而起,开发区变新城区。一切都变了样,再也不能从这里寻得一丝靳琸的气息和踪迹。

    娄延有时候觉得自己记忆有点问题,那人好像并没有存在过,自己却独自浑噩魔怔着,拼死要去留住什么东西。

    到底是在守什么呢。

    老清吧的牌子这八年里翻新过一次,但样式没变,还是那种古早艺术字的风格,色调饱和度很高,跟旁边的网红精致主题餐厅相比,显得有点儿low。

    不过它能生意惨淡却一直留在这,也是老板的独一份情怀了。

    娄延挺感谢这位老板,能留这么一方回忆场地给他。

    “咸狗加冰,美格纯饮。”刘丛点酒从来不用问娄延,他来来回回永远那么两三个,不愿意尝试新的。

    感情方面更是这样。

    刘丛说他这是病态的安土重迁。

    娄延不否认。他从小就挺缺安全感的,比如择席,认床认枕头,熟悉的东西在掌控之中,这种状态让他心安。

    “最近忙吧?快期末了,我看着都替你们这些老师累。”刘丛用手指点了点吧台,“你那黑眼圈跟刚从煤窟里爬出来似的。”

    “还行,”娄延抿了口酒,“就那样,每天都在很负责地混日子。”

    刘丛笑了:“看你那死眉耷眼的德行,你才二十七啊哥哥,如花的年纪就这么天天在学校和家里耗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