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被这笑容击垮,还以为是自己驻留在渭水畔的事被人告发,当即下跪求饶:“求大人饶命,求大人饶命。小老儿乃是担心孙子才不愿前去投胎,执意留在此地的。要怪您就冲着我来吧,求您放过我孙子,求求白爷了……”

    自地府开辟新业务以后,多得是不愿投胎因此寻了份差事做的鬼。有些鬼未能了结生前事,死后便带着红尘执念,不愿轮回。地府处处危险,只有这渭水畔留了一方净土,也是因此,许多鬼偷偷摸摸的在此生存,生怕被他们这些鬼差逮住处以极刑。

    “老人家您误会了。”谢必安扶起那老大夫,“我今日前来不为别的,只为向你求一份药。”

    听他坦白来意,老大夫这才松了口气,战战兢兢的从地上爬起来,“什么药啊?”

    谢必安微笑:“治风寒之药。”

    老大夫有一瞬间的怔愣,他呆呆问道:“……鬼,还能得风寒吗?”

    “阿嚏!”

    地府,渭水河畔,范无救府邸。

    接二连三的喷嚏声从范无救的房中传出,外层围了一圈鬼,皆两两相望,不明就里。

    “阿嚏!”他又打了一个喷嚏,神情萎靡的靠在床头,鼻子塞了两坨纸,只靠着嘴呼吸,偏生还止不住念叨,“有人在骂我,绝对有人在骂我。”

    “吱”一声,门应声推开,端着一碗药的谢必安走了进来。他穿一袭月牙色云纹长袍,外摆宽大,袖口松垮。一根玉簪将他的冠发束的周正,面貌清秀,唇红齿白。

    “你拿了什么东西……”范无救捂着鼻子,嫌弃道,“臭死了。”

    明明将鼻子都堵住了却还能闻得见药的味道……谢必安一时还真不知说什么才好。

    “药。”

    范无救瞥了一眼,“我不吃,我没病。”

    谢必安温声道:“大夫说吃了就会好。”

    “不吃。”范无救板下脸,“说了不吃就不吃。”

    许是因为没穿那身赫赫显眼的服装,又或许是生病了的人脸色会憔悴许多。即使范无救这会儿板下脸,顶多也像是个生病了闹脾气不吃药的小孩,往日的威严也在这一刻化为乌有。

    “哥……”谢必安无奈道,“你听话,把药吃了。”

    范无救别过脸去,“我不吃,我又没病……阿嚏!”

    谢必安:“……”

    “阿嚏,阿嚏!”

    谢必安将药递到范无救嘴边,“我今日前去向阎罗王告假,阎王对哥的病情表示了关心,回来路上又去了趟医馆,现在,只怕是整个地府的鬼都知道黑无常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