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脸色不变,倒是多看了那官员一眼,那眼神仿佛是在说没见过如此蠢物:“既然他们本就有减免的地方,那原本加在田租里的一部分不收少收便是,为何会如此麻烦?”

    对方脸上涨得通红,却也没有再说什么。刘谦一手将他拦住,继续说道:“小姑娘,你可能不知道为何朝廷收受的田租必须为粟米!”

    他缓缓道来:“天下粮仓不满,千里白骨的场面不知你是否见过?若府库无存粮,天下不种稻,若有饥荒之时,百姓们又能吃什么?”

    “若任凭百姓们按自己的意愿随心所欲,会有更多的人陷于饥饿困苦之中!我们收田租,不仅仅是为了收粮,更是为了让天下的人都有足够的粮食吃饱!”

    此言振聋发聩,旁人看向刘谦的目光也尽是赞叹。红袖也不例外,她站起来对刘谦重新行礼,说道:“红袖虽不同意尚书的观点,但依然敬佩尚书。”

    “尚书有所不知,这天下饥荒,小女子不仅见过,而且还在饥荒时被生父卖过。”

    大家顿时骚动起来,他们倒是第一次听说陛下身边的这位婢女有着如此的身世。

    红袖继续说:“尚书大人可知,天下的官田几何?世家有田几何?百姓又甜几何?”

    “这......”刘谦不知该如何作答,若说某一户某一世家的土地几何,户部当然会有记录,但具体到整个天下,倒是真没人特地去关注这些。

    红袖见他如此,便知他未曾关注,便径自答道:“我在淮南一年多,淮南被陛下收复之前,世家良田千顷,淮南王占两成,百姓及富农瓜分四成。”

    “只有四成耕地,他们却要负担起整个淮南的田赋,而贵族们却可以将自己的土地改种更值钱的粮食水果,他们交的税很少,但他们赚的钱更多。”

    “而今,百姓们才是真正耕地的人,你不把土地还给他们,还要他们世代只能耕种粮食,世代受穷,岂不是让更多的人只愿将自己的土地出售,来换取一丝改命的生机?”

    刘谦怒了:“妇孺之言!”

    眼看双方又要再起争执,谢凉忽然出声打断了双方的谈话,她坐在高位上,就在刚才,她还是静静地看着双方辩论,好似这一切与她无关。

    谢凉说道:“既然你们双方都认为自己做的最好,那不如朕提几个问题,哪方能够回答得更好便算胜!”

    陛下都亲自发言,谁还敢说反对?于是双方作揖,重新开始。

    谢凉问道:“天下百姓,若不种粟米稻谷,会缺粮否?”

    红袖抢先答道:“启禀陛下,天下百姓之田甚少,但官田甚多,陛下只需雇佣百姓在官田上耕种粮食,足以满足天下所需。”

    刘谦本想反驳说官田其实也没多少,但一想到陛下丈量土地又打仗,确实收了不少,他只好说道:“耕种官田与耕种自家田地的百姓,有有何不同需要区别赋税?”

    红袖看着刘谦,义正词严:“耕种官田,则是我们请百姓给官府种田,我们只需要粟米稻谷,便只需他们种植粟米稻谷,但只从中抽一成,九成都作为他们的工钱,且官田自有官府之人来收粮,不会让他们消耗自己的钱财租车送粮,自当要区分。”

    其实这话说得也明白,就是给人打工和自己当家的区别,自己当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打工就要满足别人的需求才能拿到工钱。

    刘谦便不说话了,他向谢凉作揖之后重新站好,表明自己输了这一问。

    谢凉又问道:“将田租和人头税统一,百姓们可曾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