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未可知。韩王在拜见平山大长公主时吃了呵斥,礼部尚书因此更气,上了折子提醒陛下谨防女祸,被陛下责斥一顿,大约过两天还得告病。”玄明强调,“豫王并不知情。”

    听到那句话的瞬间,如愿总觉得从玄明眼中看出了近乎祈求的忐忑,像是希望她不要因此对摄政王有什么偏见,但这种信息委实莫名其妙,他为什么要为摄政王做这种解释?难不成他们是什么秉烛夜谈把臂同游的好朋友?

    但从没见玄明和谁举止亲密,甚至在此之前,从他嘴里都没怎么听到过北地独孤相关的消息。

    思来想去,如愿干脆当自己眼花,而他只是安慰她,顺带捞一把还算可爱的小皇帝,于是大方地挥手表示不提。

    她想了想,从怀里掏出那双白玉对佩,当着玄明的面掰开,把其中一块递给他:“送给你。”

    “送我?”

    “嗯。是摄政王的赏赐啦,我本来想卖掉换钱,但是想想这种皇家出来的东西,可能都做了记号,胆敢私卖立马杀头。”如愿反手摸摸珍贵且脆弱的头颈连接处,“我暂时觉得这个头还有用,不卖了,还是送给你吧。”

    玄明哭笑不得,垂眼看向推到眼前的那半玉佩。上好的羊脂白玉,连未雕琢的玉胚都价值千金,图样由他依着白雀琼仔细设计,请来雕琢的工匠也是京中闻名的名手。这样一双可堪作为贡品的玉佩,如愿却毫不在意,随手掰了一半转赠给他。

    他有一瞬间的欣喜,转念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酸,在如愿眼中,玄都观中的道长是能随手赠以千金的朋友,王府中的摄政王呢?一个冷峻而不近人情的摄政王,还是居高临下玩弄权势的疯子?

    “太贵重了。”他压下那点不该有的心思,把犹染着女孩体温的玉佩推回去,“无功不受禄,我不好收下。”

    “谁说你无功啦?”如愿却把玉佩又推回去,故意做出一脸惊奇的表情,“我和你说过的,我作文章其实很一般,但考试那天就是如有神助,之后又侥幸点了一甲,想来是你给我求的那个求学签显灵!”

    她绕到玄明那边,随手去揪他肩上的布料,“来,我给你挂上。”

    玄明拗不过她,应声起身,正想推拒,如愿已经捞了桌上的那枚玉佩,稍稍屈膝,直接替他佩在了腰下。

    玉白如脂,衬着黑白咬合的道袍,自有不染尘埃的美感,如愿相当满意,拍拍那枚玉佩:“果然美玉要配美人。在我身上不妙,要不觉得是假的,要不就觉得我人傻钱多,恐怕要招来小贼;在你身上就不一样,觉得这玉都更漂亮了,简直是熠熠生辉,一看就价值千金!其实该都送给你的,但我怕万一摄政王提起,我半块都拿不出来,又要杀我头。”

    玄明被她信口拈来的胡说八道弄得面上泛红,想着开口阻止,低头却见如愿仍勾着玉佩,肤色如同白玉一样细腻莹润,指甲则是健康的珊瑚粉,像是桃花染在指尖。

    心思刹那逸散,他看着那只纤细柔软的手,如同被蛊惑一样,向着她缓缓伸手,极轻缓地握住女孩的指尖。

    如愿一愣,旋即反手勾住他,抬眼看他时含着盈盈的笑,眼瞳清澈明朗,指尖却故意作乱,轻柔迅捷地在他掌心里挠了两下。

    玄明指腹一颤,如同被烫到一样迅速松手,后退半步,呼吸立时乱了步调,只剩下垂在身侧的手紧紧蜷起,指甲掐在痒得要命的地方。

    他居然喘了一下,慌乱得词不达意:“你的伤处……若是用力,还疼吗?”

    如愿浑不在意,眨眨眼睛,抬起另一只手,两手一起伸到玄明面前,笑眯眯地逗他:“可我伤的是另一只手啊。”

    玄明霎时窘得脸上通红,如愿却“扑哧”一声笑出来,往后跳了两步,挥挥完好的那只手,“好啦,我还得去见我师姐,不多留了,下回见。”

    她转身撩开竹帘,再不管身后被逗得心神大乱的可怜道长,矮身出去,直往怀远坊去。

    一路奔波,到药坊时伤处的药油蹭掉不少,如愿想着索性从燕婵那儿顺一些,不成想药坊里居然正有个江湖人让燕婵处理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