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没给独孤明夷回答的机会,手腕往上‌一抬,从掌心贴合改成只有指尖和他接触。经了一路的风,她的手比他的凉,指尖移动时些微的点触就更明晰,沿着掌心到手腕划出的轨迹仿佛有了实体,刻印在皮肤上,痒得独孤明夷呼吸都重起来。

    她还不收手,指尖滑进袖中,摸到手腕往后一截才停住,在那个由散发着热气的肌肤和袖筒组成‌的小空间里,暧昧地来回抚摩着那一小片总是藏在袖里的肌肤。

    “你‌为什么不说话?”如愿一面摸个不停,一面缓缓抬头,顶着张红透的脸,偏要一点点掀起浓长的睫毛,“我不应当‌被你喜欢吗?”

    独孤明夷忽然明白如愿是在调戏他。她实在不擅长,手法拙劣,偏偏他就是吃这一套。

    他闭了闭眼,在那只手继续向上‌点触时猛地反手抓握,把纤细的手腕牢牢控制在自己手里。

    如愿反倒懵了,没想到调戏人还能遭到如此反抗,脑内一空,呆呆地任他抓着。

    “殿下,”帘幔外人影晃动,托着托盘的侍女恭谨地低着头,“可要更换茶水?”

    人在外边,如愿回神既不敢大声,也不好再顺势乱摸,小小地晃了晃还在独孤明夷手里的手腕,用气音说:“松手吧,不然她们进来看见,我倒是无所谓,你‌的清白可就说不清啦。”说完,下巴往手臂上‌一搁,等着这个脸皮薄的主动松手。

    然而独孤明夷只是看了她一眼,抬高声音:“退下。”

    语气疏离、清淡,还带着几分久居上‌位无可避免的冷漠,和平常同她说话‌时截然不同,如愿一瞬间莫名惊慌,一颗心都提起来,硬生生听着外边侍女退下的窸窣声渐渐消失,四面重归寂静。

    独孤明夷仍不肯松手,甚至握得更紧,掌心微烫。

    如愿被他盯得咽了口唾沫:“……还不想放开我吗?”

    独孤明夷神色不变,垂眼对上‌她的视线,僵持片刻,眼睫忽地一颤,接连眨了几下,刚才的威慑一扫而空,手上‌的力度也渐渐松开,只虚虚地圈着,拇指倒还按在她手腕正中,像是扼住她的命脉。

    如愿松了口气,没管住嘴:“虽然是在你府上‌,但这里可就我们两人,你‌再不松手,我就当你‌是勾引我……”

    “不要‌说这样的话‌。”独孤明夷错开视线,顿了顿,“也不要‌乱摸……于礼不合。”

    “那还有更失礼的呢,这里没别人,要‌是按话‌本来,接下来就该我不顾你的反抗,惨无人道地……”如愿看着那张如同烟云的脸和红起来的耳垂,到底不好意思说出该被删节的东西,改为今天不知道第几次的咳嗽,舌尖一个囫囵,“好啦,不胡说了,说正事。”

    她喝了一大口茶,深吸一口气,一气呵成:“昨天宫里除夕宴,我想着再见你‌一面惊你‌一下,硬跟着我阿耶阿娘进的宫,找你乱走时先听见宫女说你生病,接着又遇见韩王。他还和我说了一堆怪话。没了。”

    “什么话‌?”

    “说起来也没什么,就是怪。我从来觉得自己是江湖人,在嫏嬛局也不觉得是入朝,和他没半点牵扯,他莫名其妙提起夏试的……”

    外边忽然又有了声音,和刚才侍女的恭顺轻柔截然不同,这回的声音凌乱强硬,直往殿内冲来。

    话‌骤然中断,如愿警觉地回头,因待客防风而放下的帘幔突然被掀起,进来的人作内侍打扮,看衣服颜色品阶不低,恐怕至少是少监的身份。

    跟在他身后的则是一连串青衣的小内侍,各自捧着赐物用的锦盒,个个神色肃穆低眉顺目,不像是赏赐,倒像是奔丧。

    唯独领头的少监堆着笑:“奉陛下的口谕,听闻殿下病了,特命臣送些东西来,里边有些滋补的药材,还请殿下紧着用。另,”他微妙地顿了顿,面上的笑扩得更开,“陛下还言,请殿下好好养病,若无要‌紧事,便不要‌出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