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起聊了会儿天,谢孙氏领着谢小玉去灶房烧晌午饭,周寂年和谢尧都是童生,明天都要参加院试,一起去书房了,留了谢宁和父亲谢大树独处。

    院里无人,谢大树掏了个荷包,递给谢宁,“瞧着你病好了不少,周家花了不少银子吧?拿去花,有个急事也好垫吧垫吧。”

    谢宁接过来打开一看,不少碎银子,伸手去拿了一个,剩下地走过去塞回父亲怀里,“没花银子,寄年给我打了个浴桶,夜夜泡水里,它自己就消了不少。”

    见儿子捏着一个小碎银,不以为意的样子,谢大树瞪眼着急,“夜夜泡水里?周寂年没抱你?”

    谢宁抬着眉头,“抱啊,昨天晚上抱到我下水……”

    “哎呀呀停!这事……你这孩子不害臊呢怎么?”谢大树粗着嗓子喊停,一张老脸皱皱巴巴,替二儿子难为情的样子。

    “啊?”谢宁皱皱眉,周寂年不仅抱他了,还背他村里走来走去呢,没见有人害臊啊。

    周寂年和谢尧讨论了下即将应对的院试,分享了下彼此做的准备。一番谈话,周寂年以一个活过一辈子的长者的角度,非常的欣赏谢尧。

    谢尧思想行事大局观非常强,而且见解独到,若上一世,周寂年定会将谢尧收入门下。只可惜,他对于上一世的谢尧毫无印象,很大概率谢尧上一世怀才不遇,落了个籍籍无名的后半生。

    周寂年有意提点,故意自谦道:“大哥对文章的见解实属上乘,定能高中。我最近每日都要背上一遍《四书》《五经》,希望我的文章之工,合于逻辑。”

    《四书》《五经》完全背下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谢尧不解就问:“夫子言熟读即可,为何要背?”

    “我朝科举之格,命题必主《四书》《五经》,而命题题目往往不给出处,若非《四书》《五经》孰复于胸,恐无以言也。”周寂年小作提示。

    先被夸了一番,谢尧心里舒畅,所以也很听得进去周寂年所言,是以认真思索起来。

    “我朝文人,如你之同姓,谢之茂谢大人、翰林学士林大人,皆是浸淫于古,在古文基础上,以古养吾气,后达吾才。”

    谢尧茅塞顿开,“言之有理。”谢尧直呼高见。

    周寂年自斟茶,见谢尧有话要说的样子,问:“怎么?”

    “夫子曾说过我的文章结构严谨,起讲、入手、束股都是上乘,只是通阅下来,承题略牵强,文章虽妙,总有瑕疵,只是夫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自己也是入了那棋盘,不知何处落子。”

    谢尧端起茶杯,“大哥心中已有方向,寄年,我以茶代酒,多谢了。”

    “大哥客气了。”周寂年端起茶杯示礼,也一饮而尽。

    院子里的谢宁很快就无聊了,溜溜达达跑进大哥书房,见里面两人以茶代酒,吟诗作对。他和谢尧两兄弟素来亲近,于是光明正大的跑进去加入读书人的快乐中。

    谢宁支着下巴,第一次见周寂年这么多话,想到自己要和周寂年生活一辈子呢,他大字不识一个可怎么好?他突然开口道:“寄年,你教我识字嘛。”

    他这一开口,就连疼爱弟弟如谢尧般,也轻斥道:“胡闹,你学来有什么用?”

    “好,我教你写谢宁二字。”周寂年答应着,一边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