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飘着零星细雪,一处偏僻寂静的小屋里,桃青眼瞧着金枝银叶渐渐没了气息,才冷漠地勾起一丝笑,淡淡道:“带走吧,记得小心些,莫要叫人瞧了去。”

    一阵悉索声后,两个穿着短打衣裳的男人悄无声息地扛着尚有余温的尸体走了。

    桃青又面无表情地转过脸,眸光落在余下的那男人身上,朱唇微勾:“你随我来。”

    两人一路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回廊下,到了一处阴暗的拐角,桃青嘱咐那男人小心藏起来,自己走到如意跺前左右张望了一回,见院中空寂无人,这才跺了跺脚,抬脚上了石阶。

    屋里烧着上好的银丝碳,一撩开门帘,热气裹着浓香兜头扑来,桃青猝不及防,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才拿出帕子揉了揉鼻尖,抬脚进了前堂。

    桃香正立在条案前往宝鸭香炉里添香饼,听见了动静不禁转过头来,见着来人是桃青,眼中难掩担忧:“怎的打喷嚏了?快去要一碗热热的姜茶喝了,这节骨眼儿上,可是万不能病倒的。”

    桃青揉着鼻子走过去,偎在桃香身侧笑嘻嘻道:“外头冷得很呢,金枝银叶又不在,不如你行行好,帮我去要一碗吧!”

    桃香斜了她一眼,骂道:“德性,可把你懒的。”转头却放好了香炉盖子,拍拍手,脚步轻缓地出了门去。

    桃青立在条案前半晌没动,估摸着差不多了,忙快步追到了屋门前,将帘子撩开一道缝儿,便见幽深曲折的回廊下,桃香已经悄无声息地倒在了男人的怀里。

    心里一阵兴奋,桃青飞速放下了帘子,转身走至桌前冲了一碗蜜水,又从袖中摸出一个白玉小瓶,撒了些白色粉末在蜜水里,最后捧起来晃了晃,等那些粉末全都融化了,才小心翼翼地端着缓步进了内室。

    垂着大红喜帐的床上,那人一身正红喜服,依旧坐得笔挺。

    桃青眼底飞速溢起一丝诡异的潮红,却又很快压了下去,捧着玉盏走上前柔声道:“坐了这么久,奶奶喝口水润润嗓子吧!”

    新娘子都是要坐帐的,只叶辛湄已经坐了好几个时辰,早就腰酸背疼,且这屋子里炭火又烧得太足了些,她又累又渴,一看见那盏蜜水,立时接过来几口喝了个干净。

    桃青见盏中见了底,殷红的唇角蕴起一抹浑浊不明的笑,说道:“奶奶再等等,三爷马上就来了。”

    绣着龙凤呈祥的红盖头遮住了娇靥上的羞臊,叶辛湄轻轻抿住唇,心里却禁不住生出了几分雀跃。

    等他来了,揭了红盖头,饮了合卺酒,就要合帐圆房了……

    想到待会儿将要发生的事情,叶辛湄虽涨得满脸通红,却也禁不住脑子里胡思乱想,正是臊得厉害,胸口却忽地一闷,跟着就是天旋地转,人一下就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不知身在何处,脑子也迷迷蒙蒙的,只觉周遭卷着寒风,刮得她身上冰冷。

    耳边传来粗粝的摩擦声,有人压着嗓子呵斥:“快,扔进去。”

    要扔什么?

    叶辛湄正疑惑着,便听“咕咚——”一声,她被扔进了井里……

    窗外,远远地传来二更的梆子声,叶辛湄躺在简陋的竹床上,满头冷汗地惊醒过来。

    她被扔下水井后并没有立时毙命,而是在那狭窄的地方又挣扎了几息,才最终痛苦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