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小问号的对话框还是毫无动静。

    安远成有没有跟他提起住到任家来的意思?谈得怎么样?是拒绝还是反对?是妥协还是正在劝说谈判中?

    他没事找事,点开安问的朋友圈,仔仔细细地看他的封面。掉漆的墙,上墙是白色的白色,下墙刷成果绿,风格老土得任延只在乡土电影里看到过,围着安问的小孩儿也通通一副发育不良的样子,衣服很旧,并不合身,也许是别人募捐来的旧衣。

    任延退出,深吸了一口气,主动给安问发信息。

    任延:「英语单词背好了吗?」

    小问号:「?」

    任延:「怕你明天听写不出又脸红。」

    安问面前就摊着英语课本,练习簿上写满了单词抄写。

    小问号:「你才脸红,背单词有什么难的?」

    不过是心里默读百遍笔尖写上百遍的事……而已。

    任延试探着问:「今天你爸爸有没有找你聊什么事?」

    问得这么明显,基本属于野狼悍跳不打自招了。

    安远成确实才关门出去。他跟安问聊了半个小时,希望能说服他去任延家里住上半个学期,等熟悉了后再看看是租房还是住校,但安问拒绝得干脆:“四十五分钟的通勤不远,我可以起得来,如果你们嫌接送麻烦,我也可以坐地铁。”

    他那句“如果你们嫌麻烦”,几乎成了扎进安远成心里的刀。一家人是没有嫌不嫌麻烦的,只有太懂事的、从心底里把自己当外人的乖小孩,才会怕别人嫌他麻烦。

    谈判交涉最终以安远成的全面妥协溃败而告终。

    安问转着笔,轻描淡写地回复任延:「你放心,我已经拒绝了,不会住到你家里来的。」

    跟所有学校一样,省实上午的两节课之后是大课间,周一的大课间是升旗和国旗下讲话——或国旗下检讨,周二至周五的则是跑操。苦了住校生,早上六点多要跑,九点多还得跑。跑操在大田径操场进行,以班为单位,每班有两个领操员,负责带队和喊口号,口号是由班级自己定的。

    任延昨天被老邢抓了典型,今天只能站到班级前面。

    问题不大,毕竟他是连国旗下检讨这种大风大浪都见识过的人。

    “任延,”文体委员陈云歌负责本周值周打分,轻声叫他:“你知道我们班口号吧?”

    任延:“嗯。”

    陈云歌很放心,因为任延虽然成绩不好,但号召力很足,既然是他领操,那十五班绝对会给出前所未有的整齐和昂扬,没别的,就是给任延面子。

    热声音乐一响,队伍以班级为次序浩浩荡荡起跑,陈云歌回到值周小队所在的主席台,手上拿着打分表。过了几分钟,十五班跑过,任延:“今天披星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