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傻哥哥,”小石头已经张开的嘴木然的合上,他定定地看了三千一眼,伸出手指指着竹签上被糖霜裹着的红果子问道:“你们疆北是不是没有山楂?”

    “这玩意儿你吃过吗,”他皱着眉头想了一下措辞,小心翼翼的开口:“还是你苦到连山楂都觉得甜?”

    “少说废话,”三千对这串红彤彤的果子毫无印象,但是心里有个声音告诉自己,它一定是甜的,还是甜的发苦的那种,他裹满纱布的右手攥着那串糖葫芦又往前伸了伸:“换不换?”

    “换换换!”小石头嘴馋,也乐得多吃两颗,高高兴兴的和他交换,手中的糖葫芦递到一半想起了什么,手又急忙往回收,被眼疾手快的三千一把拉住了:“那明天大小姐补的那一串算谁的。”

    “当然是算我的。”三千强硬的拿走了那根竹签上只剩三颗的糖葫芦,心满意足的往回走。

    “你不是说你不爱吃甜的么!”小石头懵在原地,到最后也没有算清楚自己是亏了还是赚了。

    三千住的屋子是单独一间,不大不小,放了一张床和一个柜子之外就显得略微拥挤,他坐在干净的床榻上,用裹着厚厚纱布的手捧着那串糖葫芦,怔忪半晌,最后只是微微摇头,随手将竹签插在了正对着床铺的窗栓上。

    屋里没有点灯,只有几缕光透过窗缝映了进来。

    雪下的越来越大,三千半倚在枕头上,听着院子里家丁的欢呼声,沉默的盯着窗楞上那串红的快要烧起来的糖葫芦,低沉的叹息声微不可查。

    “贺宛琼……”

    这场雪来的又猛又急,似乎把攒了一整年的冷意兜头泼洒下来。

    一层又一层厚重的白色笼罩了大地,也压弯了松柏冬青的枝桠,将寒冷冬日里仅剩的一点绿意掩盖在侯雪之下。

    贺宛琼睡的并不安稳,她又梦见了那由远及近的马蹄声。

    “咯噔、咯噔、咯噔……”

    一匹黑色的骏马皮毛发亮,冲在队伍的最前方,身后跟着的千军万马冲过大开的城门,将原本宽敞的京城街道挤了个满满当当。

    随着一声嘶鸣,骑在马背上的男人勒紧了缰绳,马蹄扬起后重重地落在青石板上。

    贺宛琼努力的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逆着光的男人,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抽出背在身后的长刀遥遥的对准皇宫,沉声开口道:“大雪连下了三个月,压毁了房屋,压死了牛羊,压坏了整片草原,百姓民不聊生、饿殍遍野,而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却一味的想着提高赋税。”

    “别人可以任由他夺走百姓生的希望,可我不能。”

    阳光照在那柄长刀上,折射出锋锐的冷光。

    “本王,不忍了。”

    顿时喊杀生震天,马蹄踏过青石板的声音震耳欲聋,宛若重鼓般一下一下在贺宛琼脑海里炸响。

    她满头冷汗的从梦魇中醒来,看着昏暗的房间一时间不知今夕是何夕。

    “嘶——”她揉了揉还在抽痛的额角,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