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毗云在东堂屋的四个角各放了一个巴掌大的铜八卦,又将擦洗干净的石象放在屋子正中,最后以红线将八卦和石象结成复杂的阵。

    他站在宋可忠床边,默念了几句咒,红线便隐去不见了。

    宋宣一直站在门口看他作为。

    “成了。”罗毗云笑着走向宋宣,“这结魄阵能阻挡魂魄离散,最合适现在用。明后天你爹就能清醒过来。”

    “好,我派人守着。”

    “不用,我留在这。”罗毗云心说耽误我好几日的生意,总要赖你家几顿饭吃,“行善积德嘛,不劳烦他人。”

    宋宣想想也好,这下既能守着阵,也能看住他,一举两得。

    罗毗云把背上的布幌子取下来,用手一抹,从布里拎出两个圆凳,招呼宋宣坐下。

    开口却问了不相关的事:“你家有海棠树?这季节开花倒是少见,有花香。”

    “我家没有。你闻到的应该是东南角范家的海棠香。”宋宣奇怪,却还是如实回答。

    罗毗云点点头,又问:“什么时候开花的?”

    “也就几日前,你要看花?”

    “随口问问。”罗毗云不再多提,“不如你和我说说,你爹这病是怎么来的。”

    宋宣心想,这可从何说起呢?

    小时候她不太记事,待到她六七岁懂事起,她爹就是这个沉默寡言的样子了。

    丢了镖,他也不慌,就是赔钱。镖师辞去,他也不挽留。家里日渐拮据,他也不着急。他只是话越来越少,一个人待着的时间越来越长,屋里的灯熄的越来越晚。

    直到差不多三年前,她十岁的那年,她爹突然就病了。

    当时镖局接了一单镖,是京兆衙门的官镖。衙门有一笔收缴上来赃物,要送去淮南道寿州府衙,再退还原主。

    这种事本来衙门官兵就可以办——谁敢劫官府的道?那不是要造反吗?

    会落到他们镖局头上,还是靠着宋相虎当年的关系。

    宋相虎是跟着睿宗的从龙之臣,后来又跟着当今圣上,一路做到正六品上昭武校尉。后来辞官创立了宣威镖局,军中的老兄弟们都肯照顾他的生意。

    京兆衙门的师爷,是宋相虎一个旧交的女婿,得了老丈人的叮嘱之后便叫宋可忠出几个人,跟着官兵走一趟,当作是宣威镖局帮官府送了镖,账面上可以结一笔镖银。

    一切都很顺利,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一去一回,交了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