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岑钟却彻底打破了她对自己的认知,只要她在修炼过程中心绪有一点点波动,哪怕是在思考自己方才的气府运行是否合拍,都会被岑钟叫停,如果次数超过三次,他的脸色就会十分不好看了。

    “说了很多次了,在修习的时候感受,与人交手的时候才能思考。”岑钟冷着脸说道,“再来。”

    祁戈需要把自己的心念锻炼成精纯的冷刃,坚不可摧,又薄成一线,以此划破任何人的防线。

    如果说之前的修行只是时间和体力上的辛苦,现在就是无法突破的痛苦,祁戈已经在锻心这一阶段卡了十几天了,始终没有办法凝成与周趣相同的锁链,一开始还十分乐观,觉得练功总不能太顺利,但是十几天过去,仍然毫无进展,思绪甚至波动幅度越来越大,祁戈逐渐变成了一只自燃的炮仗。

    在别人家山头学艺,炮仗当然不敢在人前摔,然而岑钟发现后山碎掉的山石越来越多,可能是怕她效仿愚公和精卫,把山头给炸平,岑钟让她停了几天练习,跟着岑奚一起上课,原话是“跟着周珏待两天,能让你觉得自己还不错。”

    岑钟不常来学堂,他有事要下山几天,今天过来就是为了给岑奚布置任务。

    “……你再向后练三式,回来我看成果。”岑钟见岑奚点了点头,转身面向祁戈,想了半天也没想到怎么嘱咐,最后说道:“你就在山上转转,先把心气平定下来,进阶的事等我回来再说。”

    祁戈应下了,跟岑奚一起目送岑钟离开,平川山的上空无声地开了一道裂缝,岑钟消失在裂缝之后。

    “你现在练得如何了?”岑奚把书本和砚台收拾整齐,边收边问道。

    祁戈懒得管这些,拿镇纸把书本和纸页压住,坐在桌子上微皱眉头,“还是那样,我总感觉……火势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岑奚看祁戈用手比划着火势被不自觉压下去的感受,垂眼想了想,然后大步向讲台走去。

    周珏本来还在磨磨蹭蹭地翻着书,见岑奚上来,几乎是本能地捂住自己的腰侧:“不行。”

    岑奚笑了,“我还没说是什么呢。”

    周珏用另一只手捂住眼睛,“别对我笑,我跟你说啊,美人计没用,真是,带你一个人去就够出格的了,其他的想都别想,小心我告诉你师父。”

    岑奚的眼睛向下看,落在他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捂着的地方,眼珠灵巧转过,“告诉我师父,你不也露馅了么,山后有一位,不对,有一群……你瞒了他这么多年,你说他是不是得生气?”

    他在说到有一群什么玩意的时候声音低了下去,祁戈没太听清,只能从周珏一脸闹肚子的表情上判断,如果他不是要爆发,就是得屈服。

    岑奚的手轻轻柔柔地搭在周珏的椅背上,周珏长叹了好几口气,无奈打不过就是打不过,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岑奚眼睛弯了弯,示意祁戈跟上去,祁戈虽然不明所以,但看样子是什么好玩的事情,于是走在了周珏身后。

    周珏在前面背着手领路,叹气叹得一口比一口长,仿佛岑奚真的伤了他的心似的,时不时深恶痛绝地道:“不肖子啊!”

    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敢回头,声音却也不小,正好能让身后跟着的俩人听到,祁戈睁大眼睛,惊奇道:“他说什么?”

    “哦,”岑奚习以为常地解释道,“他说习惯了,没什么血缘关系。”

    刚解释完这句话,前方就飘来一声心碎般的、混杂着痛心与无奈的长叹:“不肖女啊!”

    祁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