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望向说话的人,望着他看向自己的双眼,褚玥竟然有些移不开自己的目光,明亮的冷色灯光下,他的眼睛好像流动着一汪湖水,迟迟望不到尽头。

    “不是不接受,只是还想逃避,毕竟没几天就要回家了,那时候就真的没得逃了。”尽管褚玥已然不能从失去亲人的苦痛中走出来,可如今阮丞言在,她的情绪倒也是平静了许多。

    不一会老板便端着面走了出来,可能是经常来,老板端给褚玥的那一碗依旧是不放香菜的。

    牛肉面的香气一瞬间充斥在整个屋子当中,褚玥实在有些饿了,也没管对面的阮丞言,赶忙扒拉了几口,有些烫,烫得她眼泪开始在眼眶子里不停打转。

    接过阮成言递过来的水,猛灌了几口才缓解过来,褚玥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出来,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从住院到走,不过一个礼拜,挺好的,这小老太太没遭什么罪。”

    话音刚落,还没等阮丞言说话,她却又将脑袋深深地埋进了碗里,安静地吃起了面,也不知眼泪滴到了面汤里,会不会变得更咸。

    “老年人年纪太大了,冠心病常常一个感冒都是致命的。”阮丞言说着,抽出一旁的纸巾塞到了褚玥一旁空着的手上。

    “你怎么知道的?”褚玥的脑袋忽然从面碗里抬起来,满脸挂着泪痕,表情却充满了惊讶和疑惑,自己明明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外婆的病情。

    “大学的时候,有一次你父母带着外婆来我们医院看病,没有床位,所以我……拜托了一下当时的带教老师,帮他写了点报告……”阮丞言的话没说完,褚玥地脑袋却嗡的一声,回想起了当时。

    阮丞言做的一切褚玥也是此刻才知道,他没有提到的那部分是自己为了写报告,白天实习,晚上值班写报告,那一阵子似乎没怎么睡过觉。

    原本哭得有些红的眼睛像只小兔子一般的褚玥,直直地盯着他,眼神中说不上来是什么情绪。

    “干嘛这么看着我,当时就是是顺手的事情……”有些被那双兔子眼盯得发毛了,阮丞言只得伸手在褚玥面前摇晃,示意她眨巴一下眼睛。

    “你当时不是拒绝我了吗?当时不说,为什么现在舍得让我知道了……你这样会显得我很呆。”褚玥活动了一下眼珠子,却还是有些生气地盯着阮丞言。

    “本来没打算让你知道的,说漏嘴了这不是。”阮丞言有些心虚地伸手摸了下自己的鼻尖。

    阮丞言的到来,一度让褚玥感到自己是如此的割裂,有时候上一秒还轻松平静,下一秒却因为想外婆而哭哭啼啼。

    亲人离去的难过,是夹杂在生活的各个角落当中,触动着我们的,有时候是一个物件、一张照片,而大多数时候往往只是一种气味、一种感觉罢了。

    疫情期间出行的程序比较繁琐,为了等核酸结果,阮丞言特意将返回Y市的机票订在了下午。

    褚玥还是第一次与阮丞言坐飞机,曾几何时,因为工作的关系频繁出差,总是会幻想着身旁坐着的是他就好了,而如今终归是可以靠在他的肩膀上睡觉了。

    知道褚玥的睡眠一直都不太好,一路上阮丞言只是安静地看着随身带的书籍,并没有跟她搭话,任她的脑袋倚在他的肩头熟睡,直到落地才发现口水已经浸湿了一大片衬衫……

    一早就知道女儿回来的褚父褚母早已在到达出口等候多时,看到女儿走近,身边似乎还跟着一个男人,二老这才了然地对视了一眼,心道总算这女儿出息了。

    本来还好好的,一看到妈妈,褚玥立马将行李箱推给身后的阮丞言,一路小跑,一下子跳到了妈妈的怀里。

    “好了好了,多大的人了。”看到女儿还是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子一般,阮母一时间有些幸福又有些无奈地说道。

    好容易把眼泪憋了回去,褚玥这才站直了身子,面对二老看着自己有些别有深意的眼神,这才反应过来好像把什么人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