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时代,能让戚南承认“漂亮”的人,只有同班班长,兼学习委员姬少典。

    那张漂亮的脸上,最吸引他的,是那双比常人瞳色更深的眼。

    是藏着玫瑰、鲜血与利刃的深渊。

    他最习惯亲的,是姬少典眼下的痣。

    姬少典天生冷白皮,那点红痣长在他脸上,显得色气,他一看见忍不住上嘴啃,非要咬出红印才肯停。

    青春期荷尔蒙迸发的高峰中,他们像两尾黏住的鱼,哪怕逮到的是眼保健操的空隙,也藏在桌底下亲的如饥似渴。

    像少喝一口对方的口水,会短命一样。

    戚南蓦地一个激灵,醒过神来。

    腕表上的时间,在黑暗褪去后,回到早上七点。

    对面煎饼摊的老板,喀嚓磕碎一个鸡蛋,摊在软饼上,撒上葱花黑芝麻,翻过去拎着毛刷刷酱料,放上馃子香肠,利落装进纸袋里。

    “嘿,小伙子站半天了,付款没?”

    烟火气将他笼罩,让他有一瞬恍惚,以为之前经历的一切,不过是个噩梦而已。

    他掏出裤兜里的手机,按了一下,黑屏。

    关卡里用光电量的手机,毫不留情又把侥幸扑灭。

    戚南摸遍衣服上的兜,找到十块钱纸币,又买了一个煎饼馃子,刚接到手里,就被人撞了一下肩膀。

    “不好意思让一下——”

    戚南侧身后退,让开一条通路,看到穿白大褂的医生,带着几个护工,正拎着担架朝外小跑。

    他陡然想到入关卡时,路口发生的车祸,回头看向人行横道。

    卡车翻倒在马路上,虽然没有闯入人群,被撞击卷进车轮里的几人,却大部分重伤或当场死亡。

    柏油马路上鲜血横流,不知谁被压断的肢体,飞到了马路牙子边上,暗红血肉和雪白的骨头碴口,裸露在空气中,跟玻璃碴子混在一起,划出极长的血痕。

    几名护士抬起卡车周围的伤者,迅速放在担架上,绑好束带,接上氧气,转头就朝医院大厅里跑。

    戚南注视着担架从人群中穿过,目光无意扫过伤者的脸,登时一怔。

    他下意识跟着担架走了几步,刚迈上两级台阶,医院大门口猛然跑出个人,目光扫到他身上,兴奋地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