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别的人,必定垂头丧气,甚至灰心绝望。

    朱慈烺却是心志坚强,眼前挫折,适才的滔天怒火,不过化作一笑也就罢了。

    事已至此,连穿越老子都认了,这么一点小事还想怎么着?不就是缺钱?人都有了,还没寻摸不来钱?

    想法子就是了!

    三个敞口打开木箱摆在庭院当中,大摞的银子正散发着柔和的光彩,朱慈烺负手站在殿前阶上,一脸的淡然,只是眼神却是警然有神,只前后打量着那些还在整队的太子内操的官兵们。

    新军还是冠以内操之名,其实按制,皇太子的亲军仪卫足有数百人,光是打旗扛幡的就有过百人,还有负箭卫士执戟卫士负帑士各数十人,捧金痰盂抬金交椅脚踏的就得好几十……末世之中,这些仪杖护卫原本就俭省了,现在更加摆不起那个谱。

    起个好听的军号,还是没到时候,太子亲自请武官教习,学习骑射操练内操官兵,说起来没有什么,三百来人,外人也不相信太子凭这么点人能做出什么事来,就是崇祯也浑没觉得有什么要紧的……不过自己大张旗鼓闹起来,给人口实,是不是太不明智了一点儿?

    所以现在这些人,还是就叫太子内操,连同十四个武官在内,也正好是三百六十五人。

    三百六十五人……老子就是靠眼前这些人活命了……我要活着,还要逆天而行……中兴大明……无论如何!

    如果说,在深入这乱局之前,朱慈烺每天辛苦锻炼,求的就是自己的一条活命,一路向南,无非是挣命而已!

    到了现在,心心念念的,却是要保崇祯和一家大小的平安,要护得他们性命,他绝不能看到长平被一刀断臂,看到昭仁那个五岁的女孩子被崇祯一剑斩死,更加不能看到自己的母亲,一生老老实实的在后宫,说不上多贤德,却也没做过恶的周后落个上吊自尽的下场!

    便是崇祯,虽有取死之由,但以父子之间的感情来说,又以局中人深感末世君皇之不易为……如果不救他出来,又岂能解心头的遗憾缺失!

    “这是一千四百两银子,”看着摆好队的众内操将士,朱慈烺破颜一笑,只道:“原本是想,武官一人一百两,做安家夸口之资,跟着太子,果然皇赏丰厚。军兵们就是一人五十两,拿将出去好大一个元宝,也够吓杀人了。”

    太子此前的讲话,是慷慨激昂,此时却是诙谐有趣,已经是将眼前人当做自己心腹班底的推心置腹模样,在场武官将士,俱是心中感念不已。

    “现在看来是给不起了,”朱慈烺又是笑道:“昨儿回去算了算账,好家伙,原来我这个太子竟是一穷二白,括尽家底,不过就是眼前这些了……”

    “太子说的甚话来,”浑身肌肉盘结,犹如一块生铁陀的矮壮汉子排众而出,穿的却是百官服色,朱慈烺记得,这厮叫做王源,也是京营禁军中有名的一个,耍的一手好俊的大枪,刀术也是万中无一的高手,只见此人排众而出,昂然道:“臣等追随殿下,一则是君臣之义,二来也是想看看太子究竟是否能领着臣等再出关外,讨伐东虏!至于银子,咱们虽然也缺,但也不是非它不可,小爷要是没银子,只要供给三餐,咱们也尽是知足了,前些时日在内操,还不就是如此?”

    “只内操饭食里头全是沙砾,吃起来好生难下咽。”

    “有银子当然是好,没有咱们也不能卷堂大散不是?”

    “家中尚有老有小……”

    王源一开头,下头自然就是议论纷纷,各人心思各异,虽然不敢卷堂大散,但劲气却是有点松懈下来。

    有人就是一股血气忠诚,愿意追随左右,将来再讨东虏,剿灭流贼,但这般的人毕竟是少,多数人要养活家小,改善自身境遇,一听说没钱,却是有点儿没精打采。

    “银子确实就是这么点儿,今日本太子破家为国,向来皇帝都不差饿兵,太子就更加不能了。”人心各异,原本也在预料之中,朱慈烺心中笃定,并不慌乱。

    当下先取出一锭银子,叫道:“王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