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易愕然,嗫嚅半天指着自己说道:“臣,臣是您皇弟,您还记得吗……”
“我见到郑王都没想起来他是谁。”蒋墨略带羞涩地憨笑着:“不过我醒来后倒是立刻认出你是谁了。”
毕竟你长了个主角脸。
闻人易大惊,迅速窜回来示意他压低声音:“陛下此言当真?”
“骗你作甚。”蒋墨想了想,为了让他更相信些,极其带孝子地把柳太后给搬出来佐了证:“太后,不识字,想必你也知道了。我若记得,宫宴之上,就不会应下公孙泊的题字一事。我何必自找难堪呢?”
闻人易哑然,把画提起来抖了抖,摊在桌上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半晌小声道:“臣弟真不知道此事。太后竟不识字吗?”
完了,让他整了个意外收获。蒋墨顿时老脸通红,对被他出卖了的可怜娘亲万分歉意,咬着牙点了点头:“真的,我后来才知道的。”
闻人易此时的表情可谓精彩万分,集惊恐和欣喜与于一体,导致眉毛飞起,眼珠子瞪溜圆,直接崩了原著人设。
书中的闻人易总是挂着一抹浅笑,看似平易近人,实则是漠不关心。对闻人默,连笑容都没了,浑身散发着“生人勿扰”的寒意。只有对丞相,对他那心中挚爱的侍女大妹子时,才散发出春天般的阳光明媚,标准的古偶剧中的“冷情王爷爱上我”的设定。原著作者更是用了很不要脸的“谪仙”二字来形容他,说什么他生来朗月清风,绝世独立。仿佛这位王爷是下凡渡劫的。
而现在“谪仙王爷”遭遇了凡间最大的劫难之一,颤颤地抬起双手,吧嗒捧住了蒋墨的面颊,晃着他的脑袋左右转了转,末了轻轻拍了一下他的侧脸:“皇,皇兄,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蒋墨心想你这手法怎么跟修信号不好的老电视似的,瓮声瓮气地回道:“有什么可如何是好的,朕没傻就不错了,忘了什么,再记起来就是。只是……”
“万不可被他人知道。”闻人易松开手,紧张地脸色泛白:“公孙泊知道?”
“估计是试探出来了。”蒋墨无所谓地笑笑:“不然他不会执意让太后题字。”
“原是如此……”闻人易恍然大悟,继而懊恼无比:“我就说他怎如此反常。早知是这般,我就该把这画在宫宴上拿出来,搪塞过去。”
蒋墨默默看向桌上的画,两个小孩的小胖脸如同热气腾腾的馒头,小闻人易光着洁白的屁股,荷花肚兜下的小男子汉尊严若隐若现。小闻人默脸上两道黑灰俏皮可爱,仔细一看,好像还甩着亮晶晶的鼻涕。
所以,你画功真好。但是……
“你打算把此画在宫宴上拿出来?”蒋墨面颊抽跳,嘴角上下扭了半天好不容易憋出一道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当真的?”
闻人易茫然:“是啊,臣弟真想拿出来的。只是苦于没有机会。”
“……好吧。”蒋墨吸了口气憋住,与他对视了一阵,在他那俊美无双的脸上看见了幼童般的单纯与真诚,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简直要将他那尘封已久的母爱给激发出来了,以至令他忽然意识到一个“残酷”的事实——
他好像有点高估现在的闻人易了。
闻人易在宫宴上送自己的光屁股图和国君的甩鼻涕泡图,是怎样的行为呢?就好比百岁老人过寿,你祝他长命百岁一样。再举个例子,局里来了新领导,别人都送点小红包,请吃个饭呐,讨好讨好,就你送了本“刑法大全”,郑重地读了遍党章,祝他清清白白做人,莫要唱一曲铁窗泪。
就是这么个感觉,话是吉利话,事是根红苗正的事,但放在特殊场合下,那就欠揍了。
“老九啊,你今年……十七是吧?”蒋墨将双手放在桌上,止不住挠了下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