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子还想再说点什么,道袍人将他拦住了,拂尘一扬,深深地朝楚里作了个揖。

    楚里当然没看到,他已经跟着铜钱溜达到屋外,正在院子右侧,这次铜币落下,总算没有变成一条线,而是盘旋成一个圈,他从潮湿的泥土中捡起三枚铜钱,用目光仔细地将附近梭巡了一遍。

    他觉得徐家很古怪。

    这个古怪倒不是指阴气之类的,单从徐家门楣上的铜钱剑磨损程度来看,这家招惹的东西绝非普通邪祟,进来的时候他心里就有底。这地方在徐老板他们搬进来之前,横死过一对兄妹,哥哥自然是谢轩,已经去地下投胎去了,妹妹却没有出现在判官的名录上,也就是说她暂时还没被收编到地府,至今仍旧在人间游荡,那按理来说,徐老板那天看到的‘脏东西’,很大可能就是她。

    可徐家门楣上的铜钱剑又是几十年前的旧物,这样算来,此处该闹过两个邪祟,一个是几十年前便开始、始终锲而不舍地纠缠在这附近的凶煞,另一个则是才惨死不久的谢轩妹妹。

    那为何铜币默认的煞气最重的区域,是谢轩妹妹的死地?

    “……冒昧,你拿的是我的茶碗吗?”楚里正专心推演着,若渊的声音毫无预兆在他耳畔响起,距离极近,仿佛是贴着耳根说的。

    “嗯?”他眼睫滞涩了一下,捏在手中摩挲边缘的茶碗随之一顿,皱眉回视来人。

    若渊指指他手里的茶碗,莞尔一笑,眼尾恰到好处地勾出一点弧度,他的五官无可挑剔,却不能用简单的俊美或秀气来形容,相较于这些,距离感才是他第一时间展示给观赏者的东西,就像是蒙着一层薄雾,好似看清了,可一转头又忘了他长什么样,脑海中只有一个笼统的“好看”的概念,唯一能记得的,反而是那身君子如兰的气度。

    “这个茶碗,是我的吗?”他如此问。

    楚里从他的面容中回神,发现自己又开始无意识地摩挲碗沿,当着主人的面,这个举动实在是非常令人尴尬,尤其是这个茶碗前不久才被主人仔细啜饮过。

    “……不是。”

    “嗯?不是我的吗?我看很像啊。”

    楚里木着脸道:“桌上那么多茶碗,每个都长一样,你怎么知道这个是你的。”

    若渊又笑起来,似乎觉得他的回答十分有趣,“可是我刚才回待客厅喝水,只有我的茶碗不见了。”

    “……那个被李辰时拿走了。”他开始睁眼说瞎话,“我有洁癖,这个是新拿的。”

    远在厨房的李辰时打了个喷嚏。

    “是吗?”

    楚里面不改色地点头,“嗯,我亲眼看到的,你找他要吧。”

    若渊可惜地摇摇头,说道:“不了,我也有点洁癖。”

    楚里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垂着眼睛盯着足下三寸,矗立原地纹丝不动,仿佛在玩一二三木头人。

    “你不继续吗?”

    楚里:“……你不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