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们赏风弄月,来常庭山游山玩水,大都带着自己的爱妾娈宠,如周则意这般一人一席的极少。

    一曲舞毕,宾客们离桌走动,相互敬酒。

    淮王位高,坐的席位离主人广湘王很近。

    他虽安静地坐在席上默默小酌,未同那些不相熟的世家纨绔寒暄,其存在也十分惹眼。

    “这不是淮王殿下?”一声似曾相识的声音乍然传入周则意耳中,“那日谢相私宴,下官还未曾同殿下共饮,今日正好,下官可以和殿下浮一大白。”

    周则意挑起眼角,循声看去,这人是前几日谢相私宴上出席过的宗正大夫家的公子。

    那一晚,对方就曾和太常家的公子一同挑衅于他,可惜没讨到好。

    他本就是广湘王一党,出现在广湘王的宴席上,理所应当。

    再一次出言挑衅,想让他难堪,同样在意料之中。

    宗正家的公子在朝中有官职,在谢信那晚邀请的宾客面前,算不得什么,然而换做此时这群纨绔子弟,他的官位已算极高。

    他大声说着“谢相私宴”,暗指自己和谢信相熟,更引得众人羡慕不已。

    应是得了广湘王指示,此时丝竹声渐小,许多宾客都朝他二人投来目光。

    宗正公子嘴角微勾:“淮王殿下在定国侯府待了十年,未曾踏出侯府一步。这么多年没来过常庭山,没赏过秋色山景,不该高兴才是?”

    “为何仍旧独自一人喝酒,也不找个美姬相陪?”

    周则意被剥去皇族身份,贬为庶民,软禁侯府十年,这些是占据他一半年岁的惨痛过去。

    他刚出侯府才半个月,宗正家的公子出言无忌,昭显出满怀恶意的存心讥嘲。

    旁人哪会看不出他故意挑事的心思,平日就和他交好的世家公子接话道:“淮王殿下天人之姿,比在座各位搂着的佳丽还美,怎么会找美姬相陪?”

    “该找个雄壮伟岸的男子陪他才对。”

    在场都是广湘王宴请的宾客,众人顿时哄笑,似有联手围攻,一起给他难堪的架势。

    周翰坐在主座上,笑看着这一切,全然未打算出言阻止。

    恭王是宣武帝同父异母的兄长,是这二人皇叔,年近不惑,不屑如此低俗不堪的口舌。

    但他和这二个侄子有皇位之争,只皱了皱眉,安静地隔岸观火。

    对着满堂哄笑,周则意未见恼怒,只抬眼淡漠看了宗正公子一眼,随后单手撑桌,唰的一下迅速起身,惊得宾客们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