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裴庭文带着鼻音,急切的说道:“明督主跟尹家沾着亲。你贸贸然递信过去,他们怎么会来。还是让京兆府的差役走一趟稳妥些。”

    裴锦瑶唇角微弯,笑了笑说:“就因为沾着亲,才要大义灭亲嘛。这些年,尹家借着东厂的势,横行霸道惯了的。明督主不动,不代表他不想动。正好趁尹家来闹事的机会,给明督主送份大礼。他是个通透人儿,不会不明白我的用意。”

    裴老夫人食指戳上裴锦瑶的脑门,“你这鬼灵精儿。”

    裴庭文望着笑意妍妍的裴锦瑶,倍觉力不从心。看来他真的不适合做官,倒不如就趁这时候辞官好了。这念头一起,忽然就轻松了不少。

    裴锦瑶摊开手板,“大伯的休书写好了没有。尹家还等着呢。”

    ……

    小密探很久没在人前露一手了。裴神机使只道他会炸肉种菜磨丹砂。其实他的武艺也是东厂里出类拔萃的。

    没错,他就是能小密探。别人嫉妒也没办法,谁叫他天分高呢。

    小密探端坐在高高的枣红马上,玄色斗篷像是铺展开的小被子罩住大半个马身。小密探觉得自己威风极了,趾高气扬的抖开长鞭,鞭梢宛如灵蛇般唰的一声缠上尹谷的脖颈,小密探手上用力一拽,尹谷的脸立刻就涨红了,喉咙里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咯咯声。他张大嘴巴,像是咬住铁钩的鱼,想喊却又喊不出来,两只脚在地上乱蹬乱踢。

    蹲在树上看热闹的忍不住叫了声好。

    小密探眼风似刀,横扫过去看向那人。

    东厂拿人可不是戏台上唱大戏。要是把他们惹急了,一块下了大狱怎么办?树上蹲着的,下头站着的想走但是又不敢走,就连大气都不敢出。方才还口沫横飞骂的起劲的仆从肩膀一缩,踮着脚去墙角站好。

    霎时间,整条巷子便静默下来。

    尹黍见是东厂的人愣怔数息,随即精神抖擞的挥舞着双手,高声嚷着,“放开,放开我哥哥。”抬手指向裴府,“你们进去抓裴三呐!我儿子就是让她害了!她、她还害了自家的堂姐,她大伯母让她气得小产了都。”

    “哟,照你这么说裴神机使害了不少人呢。你儿子又是哪个?”端坐在马上的小密探居高临下的睨着尹黍。

    “是是!我儿子是尹京。”尹黍跑到小密探的马前站定,仰着头说:“裴三跟我儿子本就有仇,先前还纵奴行凶,把我儿子的膀子给卸了。今儿个她还在长春侯府给我儿子下毒。她不止害我儿子,还害了珠姐儿,就是她堂姐。裴三多狠呐!”

    小密探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松了鞭子,尹谷趴在地上连连干呕。

    尹黍一见有戏,赶紧上前来扶住小密探的马鞍,拍着胸脯讨好的说道:“明督主是我们大兄。我,我姓尹,单名一个黍字。你一定听说我的。咱们都是自家人。”

    “我们督主姓明。怎么能跟你是自家人。”小密探睨着他,下巴微微扬着,高傲的不得了。

    尹黍吞了吞口水,“满京城谁不知道我们尹家跟明督主沾着亲?”扬手一指裴府的大门,“他们裴家仗势欺人。你们快把她抓起来。”

    小密探卷起鞭子打掉尹黍扒在马鞍上的手,“你方才说的那些可有证据?若是有,我即刻抓人。若是没有……”他上上下下打量着尹黍,“若是没有就是你污蔑朝廷命官!”

    尹黍嗤笑,“从八品的官儿还当个官儿了?”

    怎么说话呢?小密探气极了。他还给从八品的官种小白菜外加做饭磨丹砂呢。照尹黍这么说,他干脆撞墙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