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成王一怔,带着哭腔:“我舅舅虽然混蛋,但并非滥杀之人。他御下不严,使得恶仆行凶,但是他万万不会随意害人。纵然你是流放了他……我也不会多说半句,可是你要了他的命。”

    江行俭有些疲惫,该如何行事,他心里有数。穆玄宗雄才大略,早就想要肃清朝纲,整顿法纪了,怪只怪广成王舅舅撞了上来。

    更何况因文皇后一事,让穆玄宗心里生出了阴影。外戚已经成了玄宗心里的一根刺,广成王舅舅如此行事,迟早会惹出祸及族的事来。

    杖责四十,虽去了他舅舅半条命,但也不会致死。谁知他舅舅身子早就被酒色掏空,又受了惊吓,就此去了。

    江行俭冷酷道:“朝廷自有法度,广成王若是不满,你我可去御前说道一二。”

    广成王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不可置信地与江行俭对视。雨水从他蓑衣上落下,骏马不安地在雨中嘶吼。

    广成王呜咽一声:“你竟然半点也不顾念我们之间的情谊。”他怒气勃勃,抽动马鞭,冒着大雨跑了。

    情谊在他心中,比不过法度。

    广成王来时如风,去时似尘,令人猝不及防。

    微云看的呆了,好一出虐恋情深的戏,年上攻,年下受,让她这个旁观者都看得心里涩涩的。

    微云叹道:广成王啊广成王,你竟然不体谅江行俭的一片苦心。你知不知道他甘愿受你指责,也要为你扫清累赘,这是何等的感人。

    江行俭放下了帷幔,脸色冷淡,让人看不出一丝的感情波动。

    微云都替他觉得心酸,哀叹不已。江行俭不经意地扫了眼身旁的微云,看到她的模样,他心里顿时生起极为不好的感觉。

    好像,他跳入黄河也洗不清了呢。

    江行俭愈发头痛起来,他一定要想个法子,不着痕迹地洗清这个误会。

    回了府,江行俭沐浴过后,上床入睡,又将微云拉入了他梦里。

    微云一睁眼,她面前又是一片灰蒙蒙的世界。她心里淡定极了,甚至还有些小雀跃。

    江行俭让微云换上了一身男装,带她出门。

    快接近别袖楼时,江行俭脊背挺直,目不斜视,健步如飞地路过,将别袖楼远远地甩他身后。他正气凛然地步入了一间书局,微云心里有丝敬佩:瞧瞧人家,就是做梦都知道用功读书,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

    “客官,要什么书?”

    江行俭咳嗽了一下,清冷道:“要画图的册子。”

    “图册?”卖书的店家愣了一下,看着他冷冰冰的脸:“是地理堪舆图?”

    江行俭耳朵微红,正色:“就是……那种图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