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困难的事情:寻找安全隐蔽容易逃离狙击地点这件事,也有了眉目,林留名说齐云璐这小子租的公司和家就在商业街的一栋四层楼顶楼,门开在楼的侧面,由消防梯上下,和楼的其他部分是完全隔离的,因为是小公司,主要是招募苦力干活,白领雇员很少,就一两个,随时可以打发走,这样一来,可以把杀手安顿在齐云璐那里。因为要是自由党巡城庆祝,不管怎么走,都要经过那栋楼,杀手有很多机会开枪。而且只要等他们庆祝的时候燃放鞭炮,或者自己故意在楼下放鞭炮,就可以掩盖枪声,并且假如打中潘近星,那条街不少楼都有三四层高,官差只能估摸大体的方向,也不会知道子弹倒底哪栋楼来的。

    只要杀手狙击的距离足够远、得手后撤退得速度足够快,完全没有事。

    “你是说再把齐云璐拉进来?”方秉生考虑到这小子也是个候选人身份,有些嘀咕。

    山鸡摸着下巴想了想说道:“是不是找的名人太多了?”

    “齐云璐只爱钱,选举为了认识人和打广告,自己在本地也没有根,他因为得罪了山猪他们,说不定在山猪回来之前就溜了。**,肯定给我留下一个烂尾楼,老张那楼也够呛能不烂尾。奸商”沙发上的林留名一摊手,无奈的说道:“假如不找他,你找谁啊?你们这么急难道让那杀手老兄自己选个楼,光天化日之上爬上去打枪?”

    “去给他说说,我们付钱,最好把其他人都赶走。但不要告诉他全部实情,就说杀手是你认识的、来集资铁路什么的,借住一下,”方秉生沉吟了片刻,拿出怀表来一看已经12点了,他抬头说道:“自由党巡游,齐云璐一定掺和,明天肯定不在楼里。让杀手开一枪就跑,齐云璐他都不一定知道。”

    下午四点,一身普通小商人打扮的黄三德被林留名管家送到了《龙川香港国际建筑有限公司》楼下,毫不起眼的杀手提着长长的行李,咚咚咚的踩着楼侧面的铁梯子上了四楼,并不着急敲门,而是在楼梯尽头举目四望,然后非常满意:视野开阔、西边方向两个十字路口都一览无余,足可以让行李里狙击枪的子弹飞了。

    选举第七周周四上午8点。龙川站会议室。

    火车站里方秉生、山鸡惶惶不可终日的呆在会议室里,呆了整整一宿,就是在这里过夜的,满桌子的烟头和槟榔,还有几个空酒瓶和鸦片酊玻璃瓶,两人都感到时间过得太慢又过得太快,太慢是离行动还有2个小时;太快则是眨眼间杀手就到了、地点就准备好了、不眠的一夜过去了,箭已在弦上了,自己离天堂还是地狱的赌博已经到了放好离手等候命运的时刻。

    方秉生揉了揉自己的双眼,彷佛能感觉到一夜的讨论等待这些痛苦、恐惧、紧张,如同一层烟熏出来的壳子附着在眼上,手心更感受到揉碎它们带来的破裂感觉,即便这样,他抬头看向躺在三张椅子上的山鸡,如同上了年纪的老太太那样问了同样的问题:“山鸡,你觉的没事吧?”

    山鸡还没回答,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了,林留名冲了进来,跑得太激烈,进来后,满头是汗的他,二话没说,就是两手撑在桌子上呼呼的喘气,吓得方秉生立刻站了起来,手忙脚乱的戴上了眼镜,却愣是没敢问怕有了不妙;而山鸡都被吓得从椅子上滚到了地上。

    “方先生,别搞了事情有变了”林留名气喘吁吁的说着。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方秉生和山鸡同时大吼起来。

    林留名摇了摇头说道:“刚刚齐云璐找人通知我了,张其结纺织厂那边出事了。为了巡游,他们都住在了纺织厂。早晨吃饭的时候,潘近星突然改口了:说张其结的财产他不要了,就要9万宋元即可,而且是入股纺织厂。可能要去衙门找**官重新说这件事了现在已经传开,满城都是记者在跑,朝着纺织厂冲”

    “什么???”方秉生眼镜当啷一下掉在桌面上,他瞎子一样闭着眼乱摸。

    旁边的山鸡一把握住林留名胳膊,摇着问道:“这什么意思?这什么意思?”

    林留名好像看文盲一样看着满脸憔悴的山鸡,说道:“什么意思?这还不懂吗?那清国佬自己想放弃30多万的财产”

    “为什么?他为什么不要了?”方秉生终于戴上了眼镜,难以置信的问道。

    林留名耸了耸肩膀,表示:别问我,反正他不要了。

    原来潘近星周日骤然得到了张其结的赔礼道歉、以及从没想到的40多万的全部财产的赔偿,高兴是自然高兴的。

    但是时间过了,就患得患失起来:

    首先,王鱼家、张其结他们都对他算是情至义尽了,是真心的对过去说对不起,想悔改,这就是基督徒的做派;任潘近星心是铁做的,也都会被感动;

    其次,这笔钱其实并不是很好拿;从周日大家得知这个消息开始,就有人不停的找潘近星,问他有没有意向卖掉纺织厂,因为龙川城现在不缺有钱人,在衙门排队的那群人里有的是财主可以吃掉纺织厂,大家都知道他是个清国人,这纺织厂他管得了吗?要是急于变现银子回清国,自己说不定可以捡个便宜;另外潘近星也感觉到纺织厂员工和干部对他敌意很深,毕竟张其结那么有本事的老板没了,换了这样一个病怏怏的鸦片鬼,他拢得住这个龙川第一大厂吗?拢不住的话,自己饭碗要受影响啊;最后,探长欧杏孙和一批奇形怪状的人也请他吃饭,从他清国人天生的嗅觉上就知道:这个宋国的官差头目对纺织厂也极其有兴趣,意图从他手里低价弄走、据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