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他来了,潘近星立起半截身子,伏在床沿边剧烈的咳嗽起来,齐云璐还担忧的伸手替他捶背。

    好一会,潘近星终于咳嗽停息了,他打开齐云璐的手,用烟枪指着他怒吼道:“你们宋夷这国营鸦片馆到底掺了多少锯末在里面啊!这尼玛是鸦片吗?这一股烧木头味啊!还卖这么贵,太无耻了,我真后悔没在福州多买几块鸦片膏!”

    “这个,我们国家烟民就喜欢木头味的鸦片,您以后很快就习惯了。”齐云璐嘻嘻笑着说道。

    “毫无廉耻。”潘近星看着毫无愧色的齐云璐,从眼神里就看得出他把宋国鸦片的气出到了这个宋国人头,气咻咻的躺回床,叫道:“你来找我干嘛?”

    齐云璐笑嘻嘻的拉着近乎,把来意说了,但是潘近星咆哮着拒绝了,大吼:“怎么?姓张的怕了?让你来套了?让他自己来见我!”

    其实要是午的时候,齐云璐也要一份地址,潘近星肯定给他。

    但是现在潘近星心态变了:午他撒了传单,广场是有几个记者围住他采访,他自然知道报纸和记者的威力,满腔仇恨或者热情的宣讲自己的苦难史,但是听的人越来越少,不仅不感兴趣还嗤之以鼻,最后只剩一个不起眼的穷记者李文新跟着他来了耐心听完。

    那个时候,潘近星很绝望,觉的自己这一套说辞也许根本就没人信,毕竟张其结已经是宋国功成名就的大商人了,听说还是当地大善人长老什么的,德高望重;而自己呢,美国人或者清国人,万里迢迢来到龙川,你在外国土地控诉一个本地缙绅十年前的事,鬼理你啊。

    所以他急于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齐云璐哪怕摆明了说自己为了张其结而来,他都无所谓的当着他的面讲。

    但是送走李文新和齐云璐后,潘近星感觉很高兴,他从李文新的眼神里看出这个记者当真了,他信自己了,这说明宋国人也不全是王八蛋啊;出门之后,他又在龙川的小报纸摊买了一堆报纸,想着说不定过几天这面满是张其结的罪恶,心情太好,哼着小曲去买了鸦片膏,还是买了一种店员强力推荐的《兰芳特供本土芬芳170型鸦片》,这玩意很贵的,但是为了庆祝第一次的胜利,稍微抽点好的也没有什么。

    这就好像一个穷比非常悲观,但是买了1张彩票后,虽然中的概率比闪电连续劈他十次都小,但他压根也不管自己活到现在已经说明这辈子与闪电没缘分了,立刻忘了悲观,只想着好事,能想到飘飘欲仙。

    所以潘近星有点展望未来发梦而有恃无恐的心理,加那个混账的《芬芳170鸦片》到底是他娘的什么东西,福州最廉价的民工鸦片馆也不敢掺锯末掺到抽一口满嘴木头芬芳的地步啊!清国是鸦片里掺锯末,这宋国摆明了是锯末里掺鸦片啊!太无耻了,恨屋及乌,连齐云璐他也横着眼睛大骂,现在齐云璐在他眼里完全就是人形版的锯末170型了。

    被潘近星操着烟枪赶了出来,齐云璐也无计可施,出门之后,他骂着:“妈的,这个该死清国鸦片鬼!这么不给面子!”跑到他家旁边那墙,把他贴在墙的造谣张其结的传单咬牙切齿的用伞尖割得一道道的,又往面糊了两手泥,这才跑回去报告。

    这绝对不是他爱护张其结的名声,事实他压根不关心,他只是没法给潘近星使其他的坏。

    屋里大人物们还在,气氛并未轻松多少,一听齐云璐垂头丧气的报告。

    张其结非常后悔的连连拍自己大腿:“大意了!压根不该让小齐去!该找个别人!”

    郑阿宝看了看张其结,说道:“没事,找个生面孔当记者再去套好了。”

    张其结猛地扭头看着郑阿宝,怯怯的叫道:“他不会有防备了?”

    郑阿宝没有回答,而是抬头看了一眼旁边听得云山雾罩的齐云璐,张其结立刻闭嘴不言语了。

    “宝少爷,您看,还有什么事小的可以为您去做的?”看那意思也猜到对方不会让自己再去了,齐云璐就殷勤的询问其他的差事。

    郑阿宝拉开抽屉,从里面抽出五张崭新的十元纸币递给齐云璐道:“小齐,你不是很伶俐吗?圣经发电报的那个记者我们打听到了,《海宋选举报》的,叫李文新,你去找到他。问他买地址。做得漂亮点,别说别的,就说别的记者托你买这个地址,付钱时装着没钱压价、装得痛苦点、难受点,省下多少都是你自己的。”

    罢扭头看向桌子对面的张其结,小声道:“双保险!”

    “好嘞!”看见钱,齐云璐几乎立刻就乐得走不动路了,肚里大叫:“宝少爷啊,贪污公孥这事还用您教我吗?这50元给了我,我难道还会给您找零啊!”赶紧去要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