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可是大年二十九,”张雯雯说“别想那些个晦气的事,聊聊别的,王婶你们现在在回收站上班都干些啥?”

    “能干啥,”王大妞笑了笑:“就是给垃圾分类,城里人精细着咧,你看着这垃圾是个盒子,在人家眼里这不是个盒子,这每个部分材料不同的话,就得给它拆开再放一块。”

    张丹:“那岂不是很累?”

    王大妞:“不累不脏那些城里人早就去了,哪还轮得到我们,招人的那个说他们都招了一年多了,去是有一两个城里人去了,但是没待多久就走了。

    你们是不知道,我们找过去的时候,招人的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是城市户口吗?

    当时我和你李婶心都凉了半截了,想着肯定是没戏了,谁知道另外来了个老头叫我们去跟着干一个下午,干完以后他就让我们留下了。”

    “是啊,”李小草点头:“现在我想起来都还觉得跟做梦一样。”

    张小六听了,上手拧了把李小草的大腿,直把她疼得呲牙咧嘴。

    “李婶,疼吗?”

    “这不是废话吗?”李小草纳了闷了:“我这是肉又不是木头。”

    张小六严肃得点了点头:“会疼就不是在做梦啊。”

    “哎呦喂…”

    李小草愣了下,反应过来后也顾不上疼了,她笑得前翻后仰的:

    “是,是这个理咧,不是做梦。”

    当晚,包括王大妞和李小草,九个人全都挤在了最大的那间堂屋里。

    自打入冬以来,为了省柴火,张家七姐妹一直就这么凑在一起睡的,现在再多两个人,除了挤了点倒也没别的问题。

    大年三十贴对联,撑起窗花迎新年。

    然而张家六姐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对联,没一个人动。

    也不能怪她们,实在是这个字太丑了,就没见过这么丑的字,还要贴在门上让人看。

    用以后的话来说,这不就是社死现场吗?

    “咋都在这杵着啊?”李小草从里屋出来,一眼瞧见了桌上的红对联:“贴对——。”

    然而等她走近了,看清楚了那红纸上的字,剩下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虽然李小草不认得字,但是她见过,这写得七扭八歪的…怎么那么像她那倒霉儿子刚开始学写字的时候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