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淮反复琢磨顾百里这句话,不明白‘赔罪’是如何和‘宿在公主府’画等号的,伤害性不高但侮辱性贼强。

    再看顾百里面色深沉,眉宇眼尾都挂着不耐,随即恍然大悟。

    不怪顾百里自作多情,她这些年干的这些事让人误会也实属正常。

    现下已然是误会一场,虞淮倒也不觉这些年有多委屈,她只是有点懊恼,懊恼没有早些发现,不然也不至如今只晓得救命恩人是个八尺男儿,再无其他线索。

    “顾百里,你大可不必这样。”虞淮极其认真道:“本宫说过你若证实了自己不会凫水,本宫必不会再纠缠于你。还有一点,本宫需向你说清楚……”

    “当年父皇赐婚并非全因偏心本宫,你乃镇国夫妇之子,父皇是真心疼惜你。民间有传言,父皇以十万赤军性命相挟逼迫你就范,事实如何想必你心里清楚。父皇既放心将兵符交由你,又何来逼婚释权一说,父皇至始至终只希望你我能亲上加亲罢了。但无奈造化弄人,你既不喜欢本宫,本宫也对你没了兴趣,咱们不如一拍两散各自生欢。”

    虞淮最拿手的除了向顾百里说动听情话,还有就是装她的娴熟庄重,这话虽是真心实意此时却颇有些冠冕堂皇的意味,她自个儿还没发现又补充道:“和离一事兹事重大,本宫是这样考量的,你若不想被本宫束缚,改日你我入宫请父皇做主离了便是。你若有旁的考虑,咱们也可做明面夫妻,你养你的外室,本宫玩……”

    “玩你的男宠?”顾百里沉沉打断,他面色不佳,音色也跟裹了寒冬腊月的霜似的:“殿下真是好雅兴!”

    虞淮蹙了眉:“便是本宫玩男宠又如何?就许你置别院养外室,不许本宫养面首?哪里来的道理!”

    顾百里一噎。

    虞淮嘲讽道:“大将军是习武之人,也要像文人那般用‘女德无极,妇怨无终’‘肃穆妇容,静恭女德’来要求天下女子?可大将军莫忘了‘昼选男德以象谷明’,大将军有与本宫论男徳女德的空闲,回去先抄抄《男经》吧。”

    顾百里:“……”

    他从未发现虞淮竟如此伶牙俐齿,一度怼得他开不了口。

    那厢见顾百里久久无言,转身毫无留恋地走了。顾百里抬眸,看着那抹张扬的颜色融入暮色里,心情一时复杂又十分疑惑。

    以前的虞淮不是这样的,以前的虞淮含情脉脉,小意温柔。他以为自己说会在公主府留宿一晚,虞淮会很开心,哪里知道会收获这一堆歪道理,他还找不到言语来反驳!

    热脸贴了冷屁股,顾百里心中窝火。

    他欲直接离开,可脚步怎么也抬不起来。

    和虞淮相处这些年来,顾百里平心而论也算了解虞淮为人,知晓虞淮不是个淫乱之人,且外界对虞淮风评极好。

    顾百里不由担心,虞淮还在怄他未下水救人的气,所以才不管不顾用被褥裹了男人来。

    若虞淮落得个作风淫靡的评价,将来入了史书让后世贬低。顾百里心里愧疚也不舒坦,于是冷着脸还是踩着虞淮的背影去了公主府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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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淮回到房间里时,薛忍已经穿戴好了。

    虞淮不在房中,他也不敢乱动,只安静地伫立在角落,见虞淮回屋补上了方才未行的跪拜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