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楼下,晏行川看了一眼自己的自行车后座,慢慢叹了一口气。
“算了。”他有点无奈,又近乎纵容地想:“她才十七岁。”
第二天清晨,陆知序刚一推开门,便瞧见了笔直戳在她家门口的晏行川。
他穿一身只有在重大场合才会被学校要求穿的蓝黑色校服,胸口别一枚半旧不旧的金属校徽,神色冷淡端正,却在抬眼看向她时露出一点不合时宜的别扭。
陆知序一愣,而后才在他的衣着中想起他今天要作检讨的事情,故意问:“你这是?”
晏行川轻轻咳了一声,答非所问道:“我送你去学校。”
九月底天气渐凉,空气里盈着一点桂花稀薄的甜香,陆知序坐在晏行川的自行车后坐上,抬头环顾了一圈周遭。
公寓去一中的路并不长,却很有人声鼎沸式的热闹。
道路两旁尽是各式各样的早点推车,食物香气和喧闹叫声之间,夹着一溜儿或步履匆匆、或低头背书的高中生,陆知序囫囵听了一耳朵,满脑子都是不成词调的散装英语。
场景过分鲜活,陆知序原本倒也乐得看热闹——直到晏行川在路边的一家馄饨摊停下,慢悠悠地替她叫了一碗鲜肉馄饨。
“马上就打铃了。”陆知序瞥了一眼那碗馄饨,面无表情道:“我不打算为了一碗馄饨迟到。”
“哦。”晏行川慢条斯理地笑了一下,“不巧,我有这个打算。”
他一面回答陆知序,一面还不忘絮絮叨叨地交待老板:“多放油渣和紫菜,多加汤,不要辣子。”
馄饨摊的热气混着香气一块儿升了上来,温柔又缠人,陆知序颇为不耐烦地瞪了晏行川一眼,到底还是没有丢下他独自走人。
才出锅的馄饨鲜香四溢,不远处的教学楼里有铃声响起,陆知序干脆破罐子破摔,就着摊边的折叠桌椅慢条斯理地吃完了一碗馄饨。
两人最终迟到了一刻钟,在教室门口被老曹逮了个正着。
陆知序身上馄饨味儿还没散尽,一抬眼便瞧见老曹一脸关切地看着她,张嘴就问:“膝盖怎么样了,还疼吗?”
“唉——”一面说,老曹一面还冲她叹了口气:“你以前从来没迟到过,是不是这伤口影响你走路了啊?”
陆知序:“……”流程似乎不大对?
“要是疼得厉害,我就给你再批一天的假,毕竟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不等她回答,老曹便继续道:“要是不想回家,你今天就去主席台那儿坐着,别走动了。”
上午九点,清晨的阳光细细密密地洒向人群。
陆知序坐在主席台附近的座椅上,一边调试相机,一边拿余光瞥不远处的晏行川。
他正手捏一张薄薄的检讨书,垂着眼睑,神色冷淡地立在话筒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