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如此谨慎,裴璇皱着眉道:“骆大人有何指教?”骆云书屏退下人,亲自给她斟了一杯茶,这才笑道:“将军宽心,二小姐这事儿,人人都知道是欧阳敏犯浑在先,于情于理,刑部都该把二小姐放出来。只是……”

    她观察着裴璇的表情变化,赔笑道:“下官说句大逆不道的,陛下如今年迈体弱,保不齐要受枕边风影响。”

    裴璇听她啰嗦了半天,已经坐不住了:“骆大人高见,本将军还有事,先走了!”骆云书连忙挡住门,做出苦口婆心的样子道:“将军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如今二小姐的身家性命,全在皇后一念之间呐!”

    裴璇不耐烦道:“裴某和皇后素来没有什么交情。”骆云书笑道:“将军和皇后是没什么交情,可和三殿下就不一定了!三殿下很欣赏裴晴小姐,也很想救她,只要…大将军给出一点点诚意。”

    “再不让开,就休怪本将军翻脸无情!”裴璇霎时脸色铁青,冷冷道:“我没有什么诚意可以给殿下,只有一句忠告给骆大人——臣无二君。”

    骆云书指着她你你你了半天,咬牙切齿道:“裴璇,你给我等着!你妹妹当街杀人可是死罪!”

    裴璇十八岁起征战沙场,官居正一品大将军多年,多少是有些傲气的。拿裴晴这事儿来说,她虽然焦头烂额,却从没担心过小妹的性命。

    既然是欧阳敏无礼在先,难道皇帝就真的这般厚此薄彼,丝毫不顾虑她立下的那些战功和身后的数十万将士?

    她看着骆云书,不禁觉得好笑,如今这些之乎者也的文官也太猖狂了些,不仅和几位皇女结党营私,还敢公然威胁起自己来。

    “冲冠一怒为红颜,像骆大人这种过惯了安稳日子的文官定然是理解不了的。小妹杀人确实有违律法,但解救当朝郡主于水火,亦是有功。皇天后土,人心昭昭,小妹该被判处何等刑罚,陛下自有圣裁。”

    她不屑的扬着眉,继续道:“我裴家满门忠烈,战功赫赫,若是有人敢在陛下面前进谗言,我劝她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话音未落,骆云书忽略头顶一阵凉风,一柄短刀狠狠穿过她的发髻,插在了门板上。

    她吓得腿都软了,哆哆嗦嗦道:“大……将军,在陛下面前哪有我说话的份,您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裴璇平生最看不起这等胆小如鼠之人,见她怂成这样,懒得再跟她纠缠,只伸手将刀拔下来,推开人就往外走去。

    她前脚刚走,书架后面就传来一声低笑。笑声温柔悦耳,骆云书却像是被点了穴道一样定在那里,浑身僵直。

    “殿下,臣已经尽力了……那裴璇实在是……”她朝书架那边跪下,汗涔涔的额头紧贴地面。

    书架后面,周与时把玩着手中玉玦,猛然将其摔碎在地,清脆的声响吓的骆云书周身一震。

    一声惋惜的长叹传来:“古人说宁为玉碎,可玉碎的声音太响亮了,本殿觉得刺耳得很。”

    裴璇并不知道里面发生的一切,她一脸怒意的从画室里出来,猛不防撞到了一名卖货郎,货物叮叮当当掉了一地。裴璇俯下身去帮他捡东西,那卖货郎忙不迭的道过谢,趁机凑过去,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裴将军,明早五更,请您到思文街杨家果子铺一见,陆公子有要事相告。”不等裴璇盘问,那卖货郎麻利的收拾好东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