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又招呼白苏过来,让她去说和说和。白苏便道:“那小丫头说她家夫人摔了一跤不好走路,要让我们出个人给扶到庵里去。青黛不依,吵得愈发凶了。”

    阮筝又看一眼那个妇人,只见她虽身着布衣,倒是收拾得齐整又干净。眉眼看不清,但通身的气质温婉淑静。不知怎么的,她突然就想到了自己从未见过的亲娘江氏,于是便道:“不若,叫她上车来吧,咱们送她一程。”

    白苏一愣:“姑娘,咱们的车坐不下。”

    她们出来得匆忙,为了走得快马车一共只要了两辆。一辆装着阮筝到青雀庵后日常要用的一应物什,由白苏看管着装了满满一马车。因车里装得太满,连她都只能跟赶车的婆子挤在一处。

    另一辆便是阮筝带着青黛坐的,车里也塞了一些包袱,比不得平日里那般宽敞。

    阮筝又看一眼那妇人,身子往旁边挪了挪:“那便让她上我这车挤一挤吧。”

    白苏一愣:“姑娘……”

    阮筝刚从梦中醒来有些头疼,懒得再多废唇舌,直接一摆手:“行了,便听我的吧。”

    于是那妇人便被请上了车,坐在了靠近车头的角落里。好在她话极少,这一路几乎不曾开口,若不是偶尔睁眼会瞧见她,当真像是不存在一般。

    阮筝也没心思跟人客套说闲话,她一手支着脑袋斜倚在窗边,脑海里不住地浮现起刚才的梦境,却不是男人和她说身世的那一段,而是她不着一缕躺在男人床上的画面。

    那画面不甚清晰,既看不清男人的脸也看不清两人究竟做了什么。可那股旖旎的感觉却一下下地冲撞着阮筝的少女心,令她莫名红了脸。

    她甚至能感觉到男人伸手抚过她细嫩的皮肤,每过一处便激起满身颤栗的感觉。

    这也太叫人难挨了。

    傍晚时分阮筝终于到了青雀庵。一进山门便直奔老太太住的厢房,老太太那会儿正喝完药,精神头看起来比前几日好一些,也能让人扶着下床走两步。见阮筝突然过来还有点吃惊,赶忙把她招呼到了身前。

    说起来从前在府里,老太太最疼的便是这个长孙女。一来她是家中第一个孩子,二来也是怜惜她身世可怜。看着府里一众人将她骗得团团转的样子,老太太好几次忍不住想要戳穿某人虚伪的嘴脸。

    可一想到那样会令阮筝难过,她还是忍住了。她一心盼着孙女赶紧嫁人,若能嫁个如意郎君从此便与那恶毒女人再无瓜葛,那便也算是她的福气了。

    只是她也担心,长公主当真会为阮筝寻一门好亲事?

    祖孙俩许久未见自然是凑在一起说了好些话,阮筝乖觉地不提府中的事情以免惹祖母不高兴,只一个劲儿地说自己。

    “孙女前些时候画的那幅江雪远山图大约是画岔了,叫二妹拿去了恭王妃的家宴上,结果被王妃要去挂到了小书房内。这可如何是好,孙女那拙劣的画技往后要闹得人尽皆知了。”

    老太太一听这话,笑得拿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一脸嗔笑道:“你小小年纪,这张嘴可当真是厉害。”

    这一通明贬暗褒的自夸,把老太太逗得直乐。

    阮筝自小因母亲与她不亲的关系,早早就练成了一副讨好人的脾性。但凡家中长辈,都被她用这一招哄得眉开眼笑过。加上她天生长得明艳动人,在京城的贵女圈里向来以美貌闻名,自然更讨各位世家夫人长辈的欢喜。

    若说长辈缘她是当真不错,除了母亲不喜欢她之外,好似也没什么人和事能叫她烦恼了。